“那个石盆,是献祭用的?”阿尔装作好奇,希望有人能注意到潜藏的危险。
“没错,正是如此!”罗伯特兴奋地嚷道,丝毫没有领会阿尔的真意,反而像个万事通一样开始讲解那石盆的渊源。
“这种东西,在中美洲较为常见。阿兹特克人喜欢人祭,这些是用来盛放鲜血的器具,祭祀们将俘虏的心脏取出,将其中的鲜血滴进盆里,以此来取悦他们的神明。”
“真是个残暴的神明。”巴德老爷做出一副恶心的模样。
“这东西本身已经值不少钱。两百年前,科尔特斯便将大量的文物带回了欧洲,如今这些文物大多躺在富豪收藏家们的展物柜里。巴德老爷,你把这东西拿去拍卖,兴许比你做半年的生意还赚得多呢。”
他说着,小心地抓住了石盆的边缘,稍微用力,却发现石盆无法被挪动。
“我们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赚半年工钱的。”卡斯特粗声粗气地吼道,他早年上当受骗,至今还以为雇主们赚的钱与雇工差不多。
“嗯……有点意思。”罗伯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视了海盗那略带威胁的抱怨。“瞧啊,原来石盆里还另有玄机。”他指了指绿斑石盆中心,只见金色的条纹如航海地图上的经纬线,密集分布在石盆的内侧。与学者们所推测的现实的地球不同,盆中半球的极点,也就是经线本应汇集的最底处,并非是一块大陆,而是一个如深渊般黑暗的洞口。
“现在该怎么办?”阿尔弗雷德试探性地问道。一旦通过“思维着陆”来思考“圣子滴血”,那他便十分确信石盆中那深不见底的黑洞在渴求着什么——那就像一张饥渴的大嘴,正等着吸允鲜血。
“还用问吗?”罗伯特阴沉着脸说,“我们需要献祭。”
阿尔暗叫不好,罗伯特已经丧失了理智,或者说,他是理智过了头而丧失了人性。但现在的阿尔别说是阻止别人了,他甚至成为了处境最危险的人。亨利会让他做探路石,同样也会拿他去血祭,去做将军脚下的枯骨,繁花土里的烂枝。他可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因此打定了主意,随时准备逃跑,并与一切敢阻拦他的家伙拼命。
罗伯特从他那厚实的红色皮夹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切纸刀。
“你随身带着这玩意?”巴德老爷瞪大了眼睛。当然,不止是他,连海盗都对这位老探险家的举动感到惊讶,他们大概以为早已收缴了淑女号乘客的所有武装。光头卡斯特大骂了两声,显然已经记下了这事,打算回头找几个倒霉蛋算账。
“你知道,我经常读信。”罗伯特轻描淡写地说着,无视周遭惊讶的目光,用切纸刀在拇指上轻轻地一划。
“你打算自己当祭品?”
“当然不是!”罗伯特不屑地笑了。“只是试一试,不会有什么损失……”他说着,把拇指上的血滴入盆中,然后退开了两步。阿尔和巴德老爷的好奇心作祟,便抢占了罗伯特位置,他们点着了火把,去照那盆里的黑洞,就这样过去了数分钟,可石盆除了助长众人的焦虑之外,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事情。
“哈,果然没那么简单呢。”罗伯特叹了口气。
但紧接着,卡斯特直接拔出了手枪,枪口直指阿尔弗雷德的脑门。罗伯特看得一清二楚,一个箭步便站到了阿尔身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卡斯特的视线。
“你想死吗?”卡斯特暴躁地吼道,并转头用眼神向亨利请求指示。
亨利冷笑了一声,用手按下了卡斯特的手枪。
“看起来,你那点血还不够啊。”亨利说着几乎要笑出了声,好像之前那严肃的仪式都只是一个玩笑。
“一定有别的办法。”罗伯特注意着两个海盗的一举一动,一点也不敢放松警惕。
“好吧,你说说看,我就听听你还有什么办法!”
罗伯特开始辩解,开始解释他从各种角度所得出的观点。他是知道自己的血没有用,才故意拖延时间来保护同伴,还是他真的想到了其他的办法,阿尔不得而知,他的心正在疯狂地跳动,他感到愧疚,为自己那宛如幼儿般依赖罗伯特的心理感到生气。罗伯特先生不管怎样急迫,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正直的人,这是没有变的。
“我们必须联系所有线索,而不能将其单独考虑……”罗伯特仍在思考。“我刚才祭出了鲜血,是为了回应‘圣子滴血’的引导。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们其实还不得而知。不解决这个问题,那杀人献祭,将对我们的事业毫无帮助……阿兹特克帝国的毁灭,其中缘由除了欧洲人的野蛮,也有他们本身的野蛮。现在你告诉我,麦哲伦那些人竟然会设计出献祭的机关,难道他们比阿兹特克人还要嗜血吗?”
“难说。”巴德老爷斜着眼睛嘟囔道,恐怕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险。
亨利微笑地看着罗伯特的表演,并不急于做任何反驳。他就像一个残忍的领主,欣赏囚犯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舞,直到后者那名为智慧的力量枯竭,被现实的铁板烤成焦炭为止。
“我说……为什么不拿只骆马来试试呢?”阿尔不解地问道。
一阵紧张地沉默后,对立的局势崩塌了,亨利爽朗地大笑了起来,罗伯特也摇了摇头,似乎在责备自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
“带个畜生过来,快点!”卡斯特朝外面大声喊道。不一会,一匹骆马被赶着推着,硬是塞进了狭窄的洞口,来到了神庙里面。巴德老爷心疼地抚摸骆马的头,自言自语道:“可怜的动物,要是你的命能救我们大家,那我一定会将你好好供奉的,所以还请见谅啦!嗯,这是什么?”
他这才注意到,骆马的背上趴着个人,这家伙聪明得用帆布把自己盖住,趴在骆马身上就像不存在一样。可惜,他的鼾声挣脱了束缚,冲到了帆布外面,不仅暴露了他本人的踪迹,还把整个半封闭的神庙搞的臭气熏天……欧陆剑击俱乐部代表着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剑击技巧,但路德维希作为其曾经的牌面人物,还在其他的领域开发了俱乐部的威望。但阿尔弗雷德真心地希望,路德这嗜酒如命的爱好可以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