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稀罕巴德老爷那点房钱呢,要是你们错过了预定时间,她照样赶你们出去!”阿尔看透了邓肯的心思,但邓肯打定了主意不接受其他的观点,只是别过脑袋,不听不看不想。
看到邓肯这么别扭,阿尔弗雷德自己都感到尴尬了,他赶忙转移话题,严肃地问道:“邓肯,在见巴德老爷前,我想先找找罗伯特先生,我有很要紧的事要告诉他。”
“嗯,他现在应该在房里喝茶呢,我这就带你见他。至于巴德老爷,他一早就出门,送艾萨克爵士去皇家学院了,你想见他还见不着呢。”
二人来到了四楼。走廊第一间房便是罗伯特先生的房间,邓肯轻轻敲了敲门。
“罗伯特先生,阿尔少爷有事与你商议。”
罗伯特开了门,欣喜地伸出手,就像遇见了老朋友一样握住了阿尔弗雷德的手。
“回来得好啊,阿尔少爷!邓肯先生,巴德老爷回来了吗?”他期待地问道。
“还没呢,待他回来我会通知你的。”
“行,谢谢你了。阿尔少爷,请进来吧。”
罗伯特将阿尔弗雷德请进房间,邓肯则优雅地行礼退去了。
旅馆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精美,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异域女郎,正在集市中翩翩起舞。油画旁边是一架中型的书柜,里面摆放着哲学家们的着作。深蓝色的椭圆地毯覆盖了大部分地面,其上承载着所有必要的家具:桌子、摇椅、大床。地毯延伸到阳台,那里也有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桌上摆放着一份今早的报纸,还有一壶茶和一个茶杯,杯中正冒出热气。
罗伯特走到书架边上,从柜子里又取出一个茶杯,用滚烫的茶水冲洗以后再重新斟满,便邀请阿尔弗雷德入座。他很讲究,并且显然是十分喜欢这里的茶叶,西印度群岛并不常有这种来自东方的饮料,而银港等地的茶叶尽管质量上佳,却缺少善于斟酌之人。
芭芭拉女士便是这样一位心灵手巧的人。
阿尔弗雷德坐到了椅子上,很快喝完了一杯茶。他没有看风景的心情,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要怎样向罗伯特开口。
“怎么,咱们的洛宁大人到底说了些什么,连向来心直口快的阿尔少爷都变得深沉了起来?”
“你知道他不是要写回忆录?”阿尔弗雷德惊问道。“你知道他要我同去是另有所图的?”
“拜托!”罗伯特拍着大腿笑了起来。“才刚到伦敦,洛宁就火急火燎地要写回忆录?他干嘛不早点写呢,又干嘛非要选你呢?谁都看得出来他别有用心,八成是要去向背后的主子复命,才想拉上个好说话的人。”
“那你们为什么不阻止他呢?”阿尔弗雷德埋怨道。
“嗯……我是这么跟巴德老爷提过——在马车上的时候。”罗伯特摸了摸下巴,斜着眼睛说。“我问他:‘嘿,巴德老爷,你这样把阿尔少爷交给洛宁那个家伙,不是太好吧!万一那些达官贵人们给他灌输一些奇怪的思想,那可就不妙了。’他是这样回答我的:‘别紧张,罗伯特先生,这也是一种历练,雄鹰终有离巢的时候,阿尔少爷不应再随波逐流了,不管是跟随洛宁那边,还是跟随我们这边,都不利于他的成长。他应该走他自己的路,学会明辨是非,用自己的双眼看待这个世界。只有那样,他才能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才,成为他梦寐以求的航海家。’”
“想不到,巴德老爷竟然……如此了解我。”阿尔弗雷德有些感动地说。“但我现在宁愿他没有说这些话,罗伯特先生,我的确不想随波逐流,跟风站队。可仅凭我自己的脑袋,实在做不到所谓的“明辨是非”,更做不出正确的判断,这让我感觉自己是那么卑微,根本承受不起别人的期望!”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阿尔少爷,如果年轻如你者都像苏格拉底一般睿智,那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无地自容了。生命本就是一趟认识自我,认识世界的旅程,没有人生来就通晓一切,你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大可以问我。我虽不是什么知晓万物的智者,但也在世界各地闯荡了数十年,有一些阅历,可以与你分享。”
“谢谢你,罗伯特先生,这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阿尔弗雷德惊喜地叫道。能够得到长辈的指导,解除心中的疑惑,这令他十分高兴。再加上为他解惑的人还是自己的偶像,这份欣喜便又加多了一倍,令他抑制不住地傻笑了起来。
“那么,咱们就一边喝茶,一边听一听你的小烦恼吧?”罗伯特将茶杯斟满,悠然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