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垂首跪在地上悔不当初,暗骂自己为什么要抢着去背弘景帝,他不贪这份功会死吗!
贵妃才不信陛下晕倒和自己的儿子有关,然而最近宫里的一些传闻对她们母子二人十分不利,紧了紧捧着暖手炉的手指,质问张俭:“雍王殿下人在哪里?”
张俭偏头用余光偷偷去瞄太子,太子却是作壁上观,最后眼睛一闭把心一横,道:“启禀贵妃娘娘,雍王殿下忤逆犯上,现在御书房听候发落!”
“你说什么?!”
贵妃花容失色,尖锐的声音刺的在场所有人闭了闭眼。
然而贵妃话还没有说完,“雍王殿下至顺至孝,怎么可能忤逆犯上!是谁指使你这样诬蔑雍王?啊?
你们好大的胆啊,竟然敢趁陛下抱恙软禁雍王,就不怕陛下醒过来之后处置你们吗!”
话里话外竟然在暗示太子有把持宫闱之嫌。
张俭不敢信口开河,把之前对太子说的话和贵妃又说了一遍,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把董忠扯了进来,“微臣所言句句属实,董公公可以为臣作证!”
贵妃坚决不信,自己的儿子那么爱惜羽毛,怎么可能和陛下起争执。
还有陛下,贺九思闯了那么多祸他都没晕过一次,怎么和雍王“争执”几句就晕了,这当中一定有阴谋!
贵妃对自己的儿子信心十足,见这一屋子都是太子的人,料定张俭也是被太子授意,干脆跑到龙床前和弘景帝哭诉:
“陛下……陛下!您快醒醒啊……有人趁陛下龙体抱恙犯上作乱,您快醒醒啊……”
雍王只是臣子,太子是储君,他犯的是什么“上”?
前朝祥和太平,后宫相安无事,又是谁在作哪门子乱?
淑妃鄙夷贵妃这副不知轻重虚情假意的模样,和太子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太子尽可能无视贵妃无理取闹的哭喊声,平铺直述道:“父皇只是一时激愤,很快就会醒,娘娘只需要稳住后宫妃嫔,让她们不要揣测妄议即可。”
“太子所言有理,本宫这就派人去各宫传谕旨。”
淑妃称是,摆手让湘云即刻去办,贺九思风风火火地从殿外闯进来,大喊:“父皇!”
太子一把拦住他,“别慌,父皇无碍,只是气血上涌导致的晕厥,很快就醒了。”
且听里面贵妃的动静,怕是比很快还要再快一些。
贺九思不信,张氏都嚎成这样了父皇都没醒,怎么可能没事。
三步并两步奔到床头轻轻摇了摇弘景帝,小声喊道:“父皇?父皇?”
奈何张贵妃哭得太刺耳完全把他的声音盖过去了,气得贺九思当场发飙:“闭嘴!我父皇还没死呢你号什么丧!”
贵妃的哭声戛然而止。
贺九思嫌她碍眼把她挤到一边,自己坐在床头边握着弘景帝的手轻轻摇了摇,“父皇?父皇?我是小九,父皇?”
一屋子人鸦雀无声,连方才还嚎啕大哭的贵妃也屏住了呼吸。
不过她不哭了可不是因为被贺九思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镇住了,而是贺九思那句“号丧”提醒了她,陛下只是昏迷不是要龙驭归天,她那样喊是大不敬。
万一被淑妃抓住把柄,日后在太后面前告她一状,她协理后宫的权力就要丢了,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擦擦眼角逼出来的眼泪,等着皇帝睁眼。
龙床边的矮几上袅袅燃着安神香,早在贵妃第一声尖叫弘景帝就已经听到了声音,奈何脑子里嗡嗡作响,怎么睁都睁不开。
这会儿安静下来他头终于没那么疼了,动了动手指握住贺九思的手,缓缓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