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昀恶狠狠地赌咒发誓,一把将小药盒扫到床底下,熄灯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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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明若昀以“为九皇子昨日的失礼赔罪”为由亲自给曹谏之下帖,邀他“携友”到香满楼一叙。
为表重视,还特地派车夫驾着王府的马车专程去接,让曹谏之好一阵受宠若惊。
“怎么不见陆解元?”
明若昀站在香满楼门口亲自相迎,见只有曹谏之一人从马车上下来,奇怪问。
“世子见谅,陆兄一心扑在备考上,谢绝了在下的邀请。”
曹谏之谦逊道,实际上是他不想给陆远创造接近明若昀的机会,根本就没有通知陆远。
明若昀颇为遗憾地点点头,其实早料到他根本不会叫上陆远,淡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打搅他了,曹兄能来也是我的荣幸。”
说着,侧开一步请曹谏之入内,二人说说笑笑地上了二楼,端的是一派宾主祥和。
此情此境无意外地传到了一直关注着曹谏之和明世子动向的几方人马的耳目里,太子和皇帝皱着眉头揣摩明若昀此举背后的用意,雍王当场就气炸了。
“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拿了本王的好处还不够,竟然还想搭上宁王府的船,他想干什么?做两手准备吗!”
雍王气得一脚将传递消息的小厮踹翻,他们费尽心机才促成今日之势,难道就这样付诸东流?
丞相让他稍安勿躁,“明世子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要破坏曹谏之在众学子间的声望,可见学子请命和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已经对宁王造成了实质性的威胁,只要王爷继续促成此事,陛下面前必有你一功。”
“可现在外面都在传曹谏之和明世子私交甚笃,那些学子都在怀疑自己被利用,已经开始动摇了。”
雍王愁眉不展,暗骂曹谏之是个蠢货,坏了他的大计。
丞相高深莫测一笑,“明世子为了保护宁王的声誉不惜以身犯险,咱们为什么不反过来利用这一点?”
雍王虚心求教,愿闻其详。
丞相目光酽酽,低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雍王听完之后当场喜上眉梢,拍案叫绝:“还是外祖高明!如此不仅解了今日之危,还可能招揽更多的学子加入到请命的阵营里!”
若是筹谋得当,让宁王父子离心都有可能!
丞相不敢居功,推诿一番之后建议道:“若是王爷觉得此法可行,那便尽快把消息散出去吧。”
雍王当即派人去办,没几日满京城的学子都在传“宁王世子其实也同意裁撤北境军资”,只是碍于自己为人子的身份不好多言,只能在暗中襄助曹谏之促成请命一事。
消息传到宁王府后明若昀当场捏碎了手中的玉盏,吓得明语等人“扑通!”一声跪了满地。
“世子息怒……”
明若昀掐着碎玉冷了瞳色,连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度。
“张甫礼……”
明若昀没有感情地默念着丞相的名讳,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冰寒。
他才刚利用京城百姓喜欢听书和听戏的习性稍稍扭转对宁王府不利的局面,丞相立马调转枪口把他也拖下水,敢借他的势挑拨他和宁王的父子关系,想好怎么承受他的怒火了吗?
明若昀脸若寒霜,让明语马上去收拾行装,随时准备出城。
他 “宁王世子”的身份如今已经不适合再介入此事,他必须另辟蹊径扭转乾坤!
明语小心翼翼提醒他,“世子,皇帝恐怕轻易不会让咱们离京……”
明若昀当然知道,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徒儿记得明觉寺的燃灯大师和师父您是至交好友,趁还没有入冬,师父带徒儿前去拜会一番可好?”
南院,明若昀躬身向周老请求,态度极其谦卑。
周老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一无所知,听他有此请求十分疑惑:“可是有什么事要请大师出山?”
明若昀不想欺师,但知道的越多周老越危险,只能避重就轻道:“只是听闻燃灯大师在佛学上的造诣独树一帜,徒儿近来有些心浮气躁,想去听他老人家讲经。”
周老盯着他梳理光滑的发顶看了片刻,不知想了些什么,长长叹了口气,道:“去一趟也好,我们多年不见,是该聚一聚了,大师在医术上也颇有见地,正好让他瞧瞧你畏冷的毛病。”
明若昀知他有所觉却不多问,抬臂端于胸前长长一揖,意在言外道:“徒儿多谢师父!”
明语见状闷不吭声地去给他准备笔墨,第二天明世子请求离京的折子就出现在了皇帝的御案上。
“陪周老去明觉寺?”
弘景帝合上奏折喃喃自语,“宁王府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有心情去听和尚讲经?”
董忠提醒他:“明觉寺的燃灯大师和周老先生是故交,世子想必是陪周老去。”
“哼,他哪里是想陪师父会友,是最近被流言推上了风口浪尖,借口出去躲清静吧。”
董忠笑呵呵,直呼“陛下英明”。
“准了。”
弘景帝把折子扔在御案上站起身,眼下世子不在京中对朝廷推行裁军更有利。
以防万一把聂知林叫了进来,“朕担心明世子在路上遇到危险,你从锦衣卫里抽调二十好手一路护送,记住,一定要确保明世子和周老先生安然无恙!”
聂知林深谙他背后的用意,拱手称是,不到晌午就备齐了人手,只等明若昀启程。
彼时贺九思还在叶府锲而不舍地游说太傅,听到明若昀要离京的消息以为他要回云州,登时不管不顾地跑到宁王府质问明若昀:“你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