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042年,年仅三十四岁的大周武帝姬发在灭商后第四年入夜薨世,其子姬诵继帝位,即为周成王。武王次子叔虞,列次位封唐地。
至此,封神一事便得终了。
但非人愿,不过时光流逝,迢迢红尘,总归要走出一条天命,如此便不失轮回之美。
如今天下几度易主,几度沉浮,漫漫五千年历史,不知淹没了多少长情儿女,到头来却是阅尽天涯离别苦。五千繁华,弹指刹那,千万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
回眸一望,还真是姹紫嫣红看遍,不知心伤几许。
姜昕彤合上书,抬头望着不远处正在滔滔不绝的漂亮导游。
“晋祠始建于北魏前,是为了纪念周武王次子叔虞而建。武王灭商后分封诸侯,把次子叔虞封于唐,叔虞死后,其子燮继位,因有晋水,遂改唐为晋国。
至北宋年间,追封唐叔虞为汾东王,封邑姜为‘顕灵昭济圣母’,遂有圣母殿之称。
现在我们所看到的就是武王姬发的王后姜氏圣母的雕像。此像仪态端庄,雍容华贵,凤冠霞帔,是一尊宫廷统治者形象,经考证其为后期间曾参与武王伐纣,善用兵懂谋略,是中国古代女性中最典型的军事代表。”
导游仰望着那尊洒满时光的彩塑,脱口而出的解说词如缓缓而过的尘埃,在安静的厅堂内沉淀。
众人皆仰慕垂望,面上或憧憬,或感叹,或凝神,或思量。
姜昕彤隐在人群之中,只觉面上清凉,如泉水般奔放。不禁抬指一摸,竟然是凉透的泪水。
她错愕地捧着沾湿的手指,任泪水大朵大朵地拨开眼睑似洪水猛兽般奔出眼眶,最终砸在衣角袖口上,渐渐晕出一朵悲伤的花。
身侧同事微微侧脸,竟瞧见完全被泪水浸湿的姜昕彤。
她站在阴影里,面上泪水如片片秋叶止不住地脱落。
如此情景,恰似欣赏一株瑟瑟发抖的百合,令人不忍怜惜。
许久,才记起要递上纸巾。于是慌忙抽了一张,递近她的眼前,跟着仓皇地问:“小姜,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只顾聆听讲解并无在意身侧这个突然泪如泉涌的人,姜昕彤一边擦着眼角一边错愕地哽咽:
“我不知道,但是……停不下来……”
同事手忙脚乱,不知该从何安慰,只知不间断地递着纸巾。
一脸茫然的两人终于引起了身侧一位男士的注意,他瞧一眼姜昕彤,又瞧一眼近旁的雕像,似云里雾里般低喃道:
“看来,你是与这雕像有缘!”
姜昕彤吸溜着鼻涕扬起头,望住男人的脸,泪水却依旧源源不断。
朦胧的视线里,男人的面容如此熟悉,仿若并非初见。
她揉揉酸痛的眼角,隐隐望得阳光中相汇的眼神如丝线般柔滑细腻,那渗入阳光的面容犹如太阳花般灿烂。
姜昕彤愣了愣,仓皇间收回湿漉漉的眼神,复垂头朝同事嘟囔:
“这个人,信佛么?”
同事干笑,大约察觉到对方听到后尴尬的眼神,便拉着姜昕彤往导游的身边靠了靠。
待导游领着大队人马出了“圣母殿”,姜昕彤因得泪水流得过多,胸口发闷,一个人躲在一株看似古老的柏树下纳凉。
远远见一条颀长的人形覆了过来,手捏一瓶矿泉水,附赠一张淡淡的笑脸。
姜昕彤迟疑着,仰头晕乎乎地瞧了一眼,在确定是刚才那个信佛的男人后果断地摇摇头,委婉道:
“谢谢,我有水的。”
妈妈说过,出门在外不要接受陌生人递过来的任何食物和水。虽然这个人看上去并无恶意,但是恶人的脸上也不会写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