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与恶心还是好的，让她难堪的是，曹无彰显露出的本性与人品，证明了她看人的目光很差，而她师傅李元霞之前数次让她远离曹无彰的告诫却是有先见之明，此时只是红着脸、噙着泪低头不语。
不过李婉秋心中刚对程不器草菅人命的作为生出的厌恶又消散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感觉，有感激、有欣赏。
想到他前脚救了自己，后脚又将欺负自己的曹无彰抓了回来，多少开始觉得眼前的男子不仅仅是长相好看，心思其实也真的很好，细腻也温柔。
但若是程不器知道此时李婉秋的想法，必然会笑话她自作多情，因为程不器不惜派出老十三等人去捉曹无彰，只有一分原因是为了李婉秋，其余九分原因是为了自己的算计与计划。
莫问归审问时有自己独有的方法，不一定就是残酷的刑罚、严刑拷打，有时候适当的心理攻势也具有良好的效果，曹无彰怎么斗得过这样精于心计的老狐狸？
但审问出的结果以及获得的信息，还是让莫九千大吃一惊，之后汇报给程不器时也让他大吃一惊。
其中最令程不器意外的，那个受成亲王指派，状告岳州知府陆天锡贪污受贿的白衣士子，竟是曹无彰化妆易行之后扮作的。
曹无彰装作普通的士子，在岳州清河郡大发水灾之后，借机诬告岳州知府陆天锡贪污受贿，私自扣押了朝廷安抚赈灾的款项，致使灾情未能得到及时处置，灾民不得赈济，一时间清河郡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陆天锡被诬告的案子，直接就导致了老相陆文桢被罚，皇帝借机打压之后，当朝宰相的威严、名声大为受损。
但最严重的后果，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被冤枉致死，一郡百姓因未能得到及时的安置而流离失所，多少妇孺、病老为之丧命。
之前程不器一直痛恨皇帝这种为了打压权臣，不择手段的残忍，同时也痛恨那白衣士子为了金银、前程而行此等无耻之事，如今好巧不巧曹无彰落在了他的手中，必然落不到好下场。
莫九千审问曹无彰的最初用意，自然不是为了这桩已经定性的贪污案，而是借由他为眼，挖一挖一些寻常手段探听不到的狼卫秘闻，结果也还算有些收获，这对程不器之后逐渐掌握狼卫的信息有很大用处。
套出了有用的信息之后，曹无彰自然也就没了用处，此时程不器的想法没有别的，就是要他的命。
对于参与买凶伏杀自己的杀手，同时还是出卖自己行刺皇帝计划，致使一番努力功亏一篑，三名战友被擒的叛徒，没有丝毫网开一面的理由。
虽说狼卫是朝廷的人，而且还十分隐秘，对于皇家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放在寻常是无人敢正大光明对狼卫下手的。
但程不器今天就是要做给皇位上那位看，让他知道威王府的程不器，当着全长安城的人杀了一个叫曹无彰的楚地剑客。
纵使皇帝乃至当下长安城内的狼卫总首段成天知道曹无彰的狼卫身份，但看着程不器当街杀了曹无彰，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激烈的反应，这也正是程不器狂妄残暴、嗜血好杀的本性体现。
这正是程不器又一次对皇帝李承安的挑衅，只要皇帝抓不住他的把柄，定不了他带领威王府犯上作乱、大逆不道的罪，不会给整个威王府抹黑的前提下，程不器就不怕皇帝对他下手，反而还十分期望他动手。
要是皇帝没有能够使得对付威王府的手段占据舆论的把握，程不器可就要出手了。
程不器还是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皇帝对他的嚣张跋扈忍无可忍地动手，这样至少不会让威王府蒙羞，同时也能彻底激发自己与李承安的矛盾。
李婉秋只是沉默不语，李元霞则有一种杀曹无彰而后快的想法，只是也顾及徒弟的想法，询问般看向李婉秋。
“也不...也不一定就要杀人，或许......”
程不器万万没想到，此时的李婉秋还想为曹无彰开脱，难道这就是恋爱脑下的女生思维？
这下可真是小打揦屁股，简直是让程不器开了眼。
程不器的语气神态忽然变得冷漠，面对这样死不悔改的女人，哪怕再漂亮也没什么兴趣了，只是冷冷丢下一句：
“我说杀他，是来告知，不是询问意见，你说不一定关我屁事？”
李婉秋依旧还是没能绷住，立时又开始落泪不止，而此时发觉了程不器的情绪变化，柳茹玉也察觉到了他对这位小白娘子的失望与反感。
一切让小郎君不开心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必过多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