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胡海却实打实地对程不器充满了畏惧,因为两年前的平江沙一战,他是亲眼看着程不器领着三百骑冲入自己军中,生擒了北燕前锋营主将全身而退,那一战让他终生难忘。
胡海强自镇定了心神,稳住打颤的双腿,甚至不敢与程不器对视,还未开口,衣领已被程不器一手攥住。
“我今天打你们不为其他,只为告诉你们,长安城内限速!这里不是你们北燕,不要像蛮子一样横冲直撞,撞坏人你们北燕人的命可赔不起!”
说着话,程不器手指向一个抱着小孩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妇人,刚刚若不是他发大神力将急速飞驰的战马拦下,估计又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离世。
胡海脑袋里迷糊成一片,失神地点点头。
程不器一手伸进他怀中,拿走两锭共二十两银子。
“这算作赔偿费!”
在胡海眼前晃了晃,丢开他走向妇人与小孩,将银子递在妇人手中,挥一挥手:
“快走吧,以后领着孩子注意些。”
妇人犹自惊魂未定地看着程不器,回过神来领着小孩跪倒在地就欲叩首,程不器两手一拉扶起两人,指了指城内。
望着两人走远,才回头又看着胡海,道:
“拿你的银子,有意见吗?”
胡海忙摇头不止,不敢多说一字,程不器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立时如同千斤重担在身,几欲跌倒,忙使出下盘功夫站稳。
程不器却已跃身上马,对着校尉官道:
“事情不大,若是引出什么大问题,报我的名号,去威王府。”
程不器正欲催马而去,身后却传来了李茜菡的声音。
“程哥哥程哥哥!等等我!”
在人群中目睹一切的李茜菡,急急忙忙跑上前拦住程不器,一脸笑容。
程不器眉头紧皱凝思片刻,脑海中根本记不起有这么个小姑娘,何况自己虽然辈分不低,但同辈之中年龄却属实算小,能叫自己哥的几乎没有,有的也是一些以前不认识的自来熟,就好比宫里那位七公主李欢冉。
程不器驾马而动,绕着李茜菡转了一圈,侧目而视:
“我不认识你,不要乱叫!”
语气平淡,不含喜怒。
李茜菡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依旧满面笑容:
“你肯定不记得我,但你一定认识我哥,我哥叫李思远,就在你手下当差!”
程不器在北境时帐下确实有许多部将,以三副将七校尉为主,其中就有叫李思远的校尉官,是当朝兵部侍郎李固的长子,特意送到北境历练。
程不器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转头轻声一喝,驾马而去,留下一脸懵的李茜菡站在原地。
“什么嘛!都不理人,哪有这么冷的人,哼!”
语气中带有几分抱怨,李茜菡却依然一副花痴模样。
“小姐!”
丫鬟小颜在一旁推了推李茜菡的胳膊,轻声问道:
“刚刚那位公子您认识吗?”
李茜菡依旧痴痴地笑着:
“那位是我的程哥哥,威王府的少将军程不器!”
脸上颇带三分自豪。
“咦?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颜有些怀疑,立时惹的李茜菡脸色一横,大小姐的贵脾气又显露出来。
“要你管要你管,我哥可是在他手下当差,不知道给我讲过多少程哥哥的事,我当然认识!”
小颜不敢多说,忙将李茜菡送回马车,进入长安城往兵部侍郎府驶去!
夜色多疑,人性也多疑。
明德殿内,皇帝李承安依旧在一堆奏章中发愁,批阅着各地送来的加急搪报。
不是旱灾就是水情,东镜边线局势紧张,西部羌族又蠢蠢欲动,就连洞庭水匪为患都报到了自己案上,这让本有雄心壮志的李承安心生一丝疲惫,但却也怪不到他人。
许多事本可以放手让各级官员处理,但李承安总是不放心,对权利的绝对掌握,这是他的帝王之术。
但真正让李承安疲惫的,还是天天挑战自己的底线与皇家权威,不断闯祸的程不器,应对他耗费了太多心神。
对手下人逐渐不信任,对权利渴望的绝对掌握,带给李承安的是处理不完的政务,尤其是指使成亲王收买人手,借由诬告岳州知府陆天锡贪污受贿,贬了丞相陆文桢的品阶,同时也收回了一部分政务的权利。
如今李承安自身要处理越来越多的事,一个人纵使铁打,也难以如此支撑,久而久之,终于让李承安心中动摇。
“看来得重新提拔几个得力之人。”
心中还在思考有哪些可用可信之人,殿外的奏事内侍禀道:“陛下,兵部侍郎李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