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千椿缓缓醒来,密不透风的箱子弥漫着迷药和草药的味道。郗千椿一皱眉,迅速把香囊压在在口鼻上捂好。
箱子里黑不溜秋,唯一的光是从箱缝里透进来的。
郗千椿动了动缩得发麻的身子——一阵酸爽。
骨头跟散架了一样,又麻又疼,浑像有人开着坦克上面还坐着两头成年大象那么沉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郗千椿骂了句娘,微微撑起身子,想先观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但这箱子对一个成年男子而言实在算不上宽阔,相反狭窄无比。郗千椿低头努力收着身子蜷着腿,以一种极其猥琐的姿势趴在箱壁上把眼睛对准那条细小的缝隙。
郗千椿使劲佝着腰,总算能勉强看见点儿东西。
这该是个船舱,他视野所及有好几个装人的箱子,以及,两个看守的大汉。
郗千椿无声呼出口气,撑着箱壁艰难地躺了下去。太憋屈了。
箱子外面锁着锁,他出不去。得先想办法把这锁下了。
得智取,强攻有点儿难度,他稍一动作就得被发现。
郗千椿躺了片刻,拿脚踹踹箱顶,故意发出声响,然后又假模假样掐着嗓子哭喊了起来。
不出意料,看守的两人被吸引了注意。
“有人醒了?”
扎辫子的那个不禁皱眉:“过去看看。”
郗千椿听见了船板上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吵什么?!”直发的很快找到了发声地,粗暴地在箱顶上擂了两拳。
郗千椿“哭喊”得更大声了,一副惊恐的模样,“这是哪儿,你们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呜呜呜!”
“我想小解!我要回家!呜呜呜!”
扎辫子的一皱眉,跟那人说:“迷药当时撒得不够?这才走多远,人就醒了。”
“谁知道,说不定是被尿憋醒的,”直发的不耐烦道,说着又大力捶了两下郗千椿的箱顶,“别叫!再哭把你舌头割了!”
郗千椿一听“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我要小解!我不要被割舌头!”
直发的一听他这鬼哭狼嚎的声音就烦,以前也听娘们哭过,但没听过哭得这么难听的,活像嚎丧!
“别哭了!”
郗千椿心里哼笑,嘴上喊得越发卖力:“我要小解!呜呜呜!不让我小解我就一直哭!把眼睛哭肿哭烂!让你们卖不出好价钱!”
恐吓威胁都用上了,但这娘们越哭越来劲儿,直发愈发烦躁,转头跟同伴道:“带她去小解!”
奏效了。郗千椿心里暗自得意,立马闭嘴,改为小声的“啜泣”。
熟料扎辫子的却不同意,皱眉道:“这不合规矩,她本不该醒过来。”
郗千椿一听“哭喊哀嚎”的声音立马大了起来:“呜呜呜!我要小解!我快忍不住了!呜呜呜!”旁边的那个你倒是加把劲儿啊!不然老子吵死你!
直发一抓头发,不耐烦道:“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大兄弟你就这样退步了?!那我怎么办?!!
郗千椿急得“哭”得更大声了,且“哭”的极具穿透力,撕心裂肺鬼哭狼嚎的,活像真的一样,试图让那人再度崛起与之一战。
我都哭成这样了,一个“姑娘”,你舍得让他哭成这样吗?!郗千椿凄凄惨惨戚戚,为自己的嗓子和前途担忧。
扎辫子的朝箱子踢了一脚,冷笑道:“嚷什么!我看你不是想小解,是想死!”
“那么想小解,就直接尿在箱子里吧!”扎辫子的冷声道,“再敢嚷,老子对你不客气!”
“对上娘们就心软,趁早改改你这烂毛病!”扎辫子的冷声道,“出了事儿我们都得完!”
直头发的不吭声了,憋着气往上走。
他娘的,你个狗屎晚上怎么不直接睡茅坑,叫老子尿箱子里!
郗千椿恨的直磨牙,别让老子逮到你!郗千椿胸膛起伏几下,突然计上心来,掐着声音大喊道:“来啊!你个废物!还对我不客气,连一个女人都怕,畏畏缩缩的,有本事你把我放出来,咱们一决雌雄!”
扎辫子又是一脚,直接把箱子踹得移了一尺有余,郗千椿一头撞上了箱壁。
“臭婆娘,别他妈不知好歹!”
一阵晕眩和窒息感过后,郗千椿彻底沉了脸,寒声道:“你若是不敢,便直说,我会谅解你的软蛋行为。”
“不知死活的臭婆娘!”男人似是动了怒,一串钥匙翻动的声响,接着锁链碰撞。
微抬的箱盖照亮了郗千椿眼里划过的一抹幽光,手里握着的刀片早已就位。
等死吧。
“别开!”一声惊吼自后方传来!
男人已经开了锁,箱盖已经掀开了一指宽的间隙。
“快盖上!这婆娘凶得很!”男人掀盖的动作被打断了,之前和郗千椿交过手的高个过来要把盖子压回去。
然而,为时已晚。
在男人开盖的一瞬间,郗千椿就把手卡了进去。
男人意识到这一点,迅速把盖子往下压,把郗千椿的手夹在箱盖之间,想让他自己把手缩回去。
“啊!”剧烈的疼痛逼得郗千椿发出一声叫喊。
白皙的手指被夹在箱盖之间迅速充血变红,郗千椿咬紧了牙,又恨又疼,但就是不肯把手收回去。
压盖的男人越发用力,他被夹的手指已经发紫肿胀,指骨都快要被夹断了,但还是在把手往外伸,擦过去的手背也是又红又肿,郗千椿疼得眼睛发红,透过间隙看见另一个男人冲过来也要按盖子。
郗千椿皱紧了眉,忍着手上的剧痛一咬牙把背猛力向箱顶撞去,男人按盖的力道一减但迅速反应过来要更用力的镇压,郗千椿怎肯给他机会,接着发力往箱顶猛地撞去!
砰地一声,箱顶被撞开了三寸的距离!
与此同时,从箱内飞出一把刀片直逼男人的喉咙!
来不及反应,眼前白光一闪,男人不可置信地盯着从箱子里直起身的“女人”,直直往后倒去。
高个看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也不禁愣在了原来,虽然他已经见识过了她的身手,但还是被她这副杀人不眨眼的样子震住了!
郗千椿跨出箱子,朝他阴恻恻一笑:“别急,凶婆娘这就取你狗命。”
高个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竟生出一股畏惧之情。高个朝他啐一声,壮胆道:“呸,一个臭婆娘!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弟兄们,一起上!咱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一个婆娘!”
郗千椿抬头往他身后瞥了一眼,连着这个,八个人。
“让你们一只手,希望你们能输的漂亮点儿。”郗千椿唇角微勾,语气里满是嘲讽。
“ 你、”高个顿住了,随即狞笑道:“ 你还是祈祷自己能全手全脚地下了这艘船吧!”
郗千椿微一动作,高个便冲了过来,挥拳直攻他面门,其他人也紧随其上。
正面,左上,右上,全都是人。
郗千椿迅速弯下腰避开正面的攻击,右手掠过倒在地上的人的脖子拔出了他的刀片,霎时鲜血溅了满手。
左上的人速度更快,先右上一步攻了上来,拳头已经擦着了郗千椿的太阳穴,郗千椿翻身避过,一拉一拧,已经借助那人的身形重新站了起来,刀片迅速从他喉口划过,一击毙命。
一击不中的高个不死心,从郗千椿背后重新攻来,一把将他抱住:“快来!”
这些人没别的优势,唯一胜在体格壮硕,颇有蛮力,郗千椿一时脱身不得,然而前方已攻来数人,他曲起左手手肘,狠狠砸向他的腰侧,高个硬抗下这一击,却是抱得更紧,不肯松手。
一人已经攻向了郗千椿的腹部,他挣脱不得,只得硬挨了这一拳。那人一声狞笑,便再度成拳携万钧之力再度砸来。
万急之中,郗千椿脚尖在地上一点,借力侧身腾跃,左脚踢向了他的肘关节,随之右脚踹向了他身侧之人的脖子。
其他人见状不肯再近身肉搏,纷纷拾起了武器,一根成年人胳膊粗细的棍子直接打向他的腿骨!
郗千椿只好收手左手屈肘向下一野攻他下身,高个疼得一痉挛就松了手。郗千椿往下一滑迅速如法炮制攻向其他人。
八个人,一时间竟奈何他不得。
与此同时,船外已发生了变故。
将要路过三陵的船全都被拦了下来,前进不得,如有反抗,射箭击杀,且前方拦了多艘战船,根本强过不得。
官兵登船,一一检查船中货物,像是在搜着什么。
负责掌舵的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糟了!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站在船首的也看见了乌压压的一片官兵,骂了句娘,“不管他们在查什么,查到我们这肯定没我们的好果子吃!”
“废物!一群人去了那么长时间连个女人都解决不了!”
“那现在怎么办?”掌舵吓得掌心出了汗,一片滑腻。
船首的也握紧了拳,一咬牙:“实在不行……就只能把这群女人藏起来……”
掌舵的一愣,“…怎么藏……”船上就那么大点地方,官兵一过来就全看见了……
那人目光阴狠:“…沉河。”
“什么…”,掌舵的松了手,不禁往后退一步,“你疯了?那么多人!”
“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官兵来了我们就是一个死!”
掌舵的哑言。
船首的不再和他多言,转身迅速下到船舱,看到里面的情况时不禁一愣,看向被围在中央的身形摇晃的“女人”,随即沉着脸骂道:“一群废物!别打了,官兵来了,麻利把这群女人处理了,不然我们都别想好过。”
围攻郗千椿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住了,他们都出港了,好端端的,官兵怎么会过来?
他们围攻的动作停了,郗千椿才得以机会喘息。垂下去的左手鲜血直淌,止也止不住得流。他们看出郗千椿左手不便,便专攻他左手,左手反应不及,便又添了许多伤,拳脚刀棍齐上,若不是闪避及时小指都险些被削去。
“还愣着等死?!”船首的那个开始拖箱子,回头厉声道。
其他人虽不明就里,但此人明显很有威慑力,都开始帮忙,有人问干什么,听到“沉船“二字都是一愣,但片刻后又迅速开始帮忙。
两人一组,迅速把箱子抬上甲板,可怜躺在箱子里的人,还不知道就要这样被活活淹死了。
郗千椿身体虚乏,只觉得连呼吸都愈发困难,听到“沉河”二字时也只是掀了掀眼皮。
他放倒了五个人,剩下的三个人便不敢再冒进,也看出了他体力不支,想把他拖死,像个苍蝇似的绕来绕来,身上的伤口逐渐苏醒,速度反应都慢了下来,总也抓不住他们的破绽,自己的破绽也越卖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