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臣妾便有话直说了。在臣妾的眼中，这满宫的妃嫔之中，能符合这一标准看上去有很多，而实际上只有一人。”
“惠嫔。”
“是，皇上。 ”端妃脱下了手上的护甲，走到胤禛身后，捏起了他的肩膀。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力度，让胤禛舒服得眯起了眼睛。“臣妾如今年纪大了又有了温宜，只怕会分不出心力来照顾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敬妃那边有了忆欢，且和欣嫔一样也算不得是长久清静之人。而另一边，皇上怕是也不愿意给八阿哥找个地位太低的养母。惠嫔尽心尽力侍奉太后礼佛，处理宫中事务，又效仿古代贤妃不愿承了皇上的雨露恩宠，若是她来抚养八阿哥，自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端妃的一段话说得胤禛心里熨帖，总觉得到底是身边的老人更懂得他的心思。
真真儿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他握住肩膀上端妃的手拍了一拍：“你如今身份尊贵，便不必再做这些了。你和惠嫔见面不多，推荐她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皇上知道臣妾的，若不是因为温宜，臣妾只怕都不会出门转转。若非说的话，也就是年前带着温宜去永寿宫看了看霖和那孩子。臣妾无福，也没个孩子可以和温宜作伴，只得带她多去看看兄弟姐妹们。皇上坐拥天下，怎可能在此事上犹疑不决。不过是借着臣妾的口，把欣赏惠嫔的心思说出来罢了。”
“你倒是乖觉。”胤禛拍了拍自己的膝头，看向屋外的夜色，“只是朕今日看你把温宜教导得极好，心中总是偏向你来做这养母更多些。”
端妃淡然一笑，就着胤禛的手在他的身边坐下：“臣妾知道皇上心里有臣妾，时时不忘感念皇上的恩德。臣妾陪伴皇上多年，如今也已四十出头，早不是身强力壮的年纪了。加上臣妾早年间又伤了身子，恐怕确实分不出什么心力来用心教导一位皇子，反而误了他的前程。皇上能把温宜给了臣妾，于臣妾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只要皇上以后能时常来看一看臣妾和温宜，臣妾便别无所求了。”
胤禛叹了口气，目光里不由带着几分亏欠：“朕心里有数了。你身子不好，便早些安置吧，朕得回养心殿，还有些折子要批，不能耽误了。”
看着胤禛远去的背影，端妃有些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经年世兰一事，她怎么可能再相信皇上会让她能够拥有一位皇子，哪怕是个永远不会继承大统的孩子。何况如今这宫中见过纯元皇后和二阿哥的，除了宜修，便是自己了。为着避嫌，胤禛也不会把一个有可能长得像二阿哥的孩子放在自己这里，所谓的心之所向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的空谈罢了。
这世道啊，真相不会伤人，谎言才是快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