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他那身便宜但很珍贵的衣服被他彻底磨成破布条条,他最后只得把这些东西放在他的神室里供起来,不到重要的祭祀日子不会拿出来穿。
这下江河从内到外,彻底变成了原始人。
就在他以为能够以一个原始人的身份平淡而快乐地过完这一生时,聪明的族长来到了他的面前。
“猪(主)!”
族长虔诚地跪在江河的面前。他的普通话学得很快,就是发音有待提高。
江河此时正悠闲地靠在他自制的躺椅上,手里拿着新鲜的野果往嘴巴里塞。
“唔,族长啊,什么事儿啊?”
族长的头贴在地上,尽管江河已经劝过他很多次,不要搞这种形式主义。
但没办法,原始人的崇拜就是这么淳朴。
族长谦卑而磕磕绊绊地说道:“主,现在,满意吗?”
江河吧唧着嘴,吐出一个硕大的果核。
“满意啊,话说大壮你的口语是越来越好了呀。”
族长嘿嘿一笑,把脑袋抬了起来回答道:“主,教得好!”
江河没说话,继续啃着这酸酸甜甜的不知名水果,嗯了两声当做回答。
族长又说:“主,我们...把神洞...堵住。”
“你...是唯一的...神。”
江河闻言忽然坐起了身,放下了手中的水果。
他看着跪拜在地上的族长,忽然笑了。
“原来你在这儿啊。”
族长没听明白,抬起头看着江河,眼中满是不解。
江河不说话,站起身拿起靠在一旁的木棍。
那木棍的尖端上镶嵌着一颗部落族人献给他的紫色水晶石。
自从拿到这颗水晶之后,他细心打磨了很久,才堪堪将其打磨出了一个锋利的尖角。
然后他把木棍头烧热,将这颗水晶钉了进去。
为了保证石头不掉出来,他还用松柏油小心地封了边。
这个木棍经过他这么一折腾,摇身一变成了一柄权杖。
他可是神,怎么能没有权杖呢?
但是下一秒,江河却抬起手中的‘权杖’,狠狠地插向了族长的胸口。
噗嗤!
锋利的宝石轻松地划开了族长胸口的血肉,尖头稳稳地插了进去。
族长痛苦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和不解。
但江河握着木棍的手却没有一丝的放松,脸上的表情也是坚定无比。
只要他手中的木棍轻轻一拔,对方强有力的心脏便会瞬间喷出热烈而滚烫的鲜血。
但这样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族长的手握在了那根木棍上,脸上的表情忽然变成了微笑。
“你也太谨慎了。”
这句话说地极其流畅,和之前族长迟钝的口音截然不同。
江河也笑了,放开了手中的木棍。
他刚才试着用力朝外拔,但发现纹丝不动,所以他知道杀不死对方了,索性干脆放弃。
族长站了起来,那张脸瞬间变回了戏偶师。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江河看到那张脸,反倒觉得放松了些。
他一直在想对方什么时候才会发动这致命的一击,他等啊等,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
结果等了整整半年,才终于等到。
江河怂了怂肩膀,重新坐回躺椅上。
“猜的呗。”
戏偶师笑了,明显不信。
“难道你不喜欢这里的生活吗?”
“这可是你心底最深处的愿景所演化的,虽然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是想当原始人的。”
江河闻言哈哈一笑,悠闲地翘了起二郎腿。
是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为什么自己心底最大的愿景居然是回到原始社会当一个穿兽皮裙的原始人。
这里气候宜人,鸟语花香,既有马蜂大的蚊子,也有吃不完的烧烤野味。
要说不喜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喜欢啊,当主的感觉真好。”
戏偶师闻言更是不解了,他扣了扣身上干硬的泥巴,继续说道:
“那为什么不把山洞堵上呢。”
“你将是唯一的神,唯一的主。”
江河抬头看着漫天的星空,瘪了瘪嘴。
“哎...”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戏偶师不说话了,他也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空。
就差一点了,那个权杖是第一步,江河已经握在了手里。
第二步就是堵住自己来时的路,其实并不一定要真的去堵。
这个世界都是虚构的,所以只要江河生起这个念头就足够了。
他会彻底成为“神”,成为自己掌控的神。
当初驯服赵哲的时候,可没那么复杂。
他只是唤醒了赵哲残忍的本质,对方就诚心诚意地接受了自己的布偶,也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自己种下的精神烙印。
赵哲那个戏偶的名字叫“屠夫”。
而他给江河准备的,是“桃花源”,是他最为珍贵的一个。
可惜了,枉费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
江河此刻倒也是不慌了,躺在椅子上悠闲地晃荡着。
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便问道:
“对了,为什么我在这里能感觉到味觉和嗅觉呢,这里是我的梦境吗?”
戏偶师笑了笑,伸出手指在空中拨了一下,周遭细微的虫鸣声忽然变得清晰可闻。
江河顿时了然,所以还是他那古怪的能力。
只是以因为声音影响了他的感官。
就好比看恐怖电影时,如果把声音调成静音,整个恐怖的氛围便会瞬间消失。
人的一切“认知”其实都是源自于大脑,在通过器官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后,大脑会经过一系列的处理,让你得以体会到了‘味道’。
而戏偶师的能力,是通过声音刺激的方式阻断或者欺骗大脑对于事物的判断。
大脑是可以被欺骗的,只要味觉神经传来了信号,大脑便会根据信号做出所谓的“酸”与“甜”的判断。
江河再拿起了一颗同看上去鲜红可口的野果放进了嘴里。
这一次,他没有再尝到任何的味道。
“唉...”
坐在地上的戏偶师看着天空上的星星,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想到了江河的难缠之处,没想到会这么难缠。
这还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人宁愿直面生活的苟且,也不愿意去乌托邦里享受精神的愉悦呢。
所以,他打算去江河的脑子里看一眼。
这人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