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一,但不知道为何格外的忙。
待到月出枝头,路上人影稀疏时,奶茶店的卷帘门方才关上。
江河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肩膀,常舒了口气。
沈木心今天仍旧陪着他上了一个整天的班,下午确实太忙。
江河心有惭愧,小姑娘一个兼职工却被自己这个“包工头”当成了全职工在使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今天辛苦你了,不如我请你吃饭去麻辣烫?”
沈木心摇了摇头,说:“不必了,我们去市场买菜吧。”
见她拒绝,江河也不好再坚持。
对于穷苦人家而言,与其花上几十一百在外吃一顿,不如拿这钱都可以买上好些肉和菜了,而且可不止能吃一顿。
于是江河便骑着车载着沈木心往公寓走去,自打知道她舍友的住所离着自己仅有一条马路的间隔后,他便自告奋勇地邀请沈木心坐自己的小电驴同路而行。
小姑娘也很爽快的答应了,毕竟能坐车为什么还要走路呢?
在菜市采购了几天的物资,江河又将沈木心送到她舍友楼下。到达的时候,趁着小姑娘不注意,江河又把自己买的五花肉悄悄塞在了那一袋青菜下面。
他刚才看小姑娘买菜时在兜里摸了半晌,也就零零散散几十块钱,所以挑了些便宜的青菜和土豆后便告诉江河自己买好了。
江河有些不忍心,但没有说什么。
车子停稳,沈木心跳下车,背上自己的青蓝色书包对着江河摆摆手说道:“谢谢你,江河,那我上去了。”说着便准备拿着放在前车筐里的蔬菜。
江河立马将菜提在自己手里,笑着说:“挺重的,我帮你提上去吧。”
说着又把自己买的花生油提上,沈木心见状立刻摆手拒绝。
江河却笑嘻嘻地说:“这油是我对你这两天帮我干活的感谢。”
“毕竟没你我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而且你这帮了大忙老板也没给你多开工资。”
“所以,你不要拒绝了。”
沈木心见执拗不过他,只能咬着嘴唇点点头轻声说道:“谢谢。”
她的心底像是流过一阵暖流。
江河不再说话提着菜和油朝楼梯走去,回头看见沈木心还在原地,便又说:“走吧?几楼啊?”
沈木心回过神,赶忙追上来,在前面带路。
老旧的步梯,声控灯已经有些不够灵敏,需要重重地咳上一声才会亮,洁白的墙面上贴满了“开锁”、“疏通管道”的小广告,看上去像是生了癞疮的皮肤。
地面倒是贴了瓷砖,但也估计好几天没有人来清理,黑一块白一块的。
尽管如此,也比江河住公寓好伤太多,那纯磨砂墙面,坑坑洼洼地像是经历过一场巷战,江河甚至觉得那墙面的坑洞里面估计能扣除出子弹来。
一直爬到4楼,沈木心才停下来,准备掏钥匙。
江河抬头看到了门口天花板上还安装着一个小小的摄像头,心想她这舍友倒还挺注重个人安全,于是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说道:“那我先走了。”
沈木心还没找到钥匙,闻言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对着江河说:“你不进来坐坐吗?”
江河摇摇头,说:“我就不坐了,天色不早啦,明儿见吧!”
沈木心还想挽留,但江河已经朝走下走去。
“吃了饭再走吧!江河。”
声音在空旷的楼道回荡,像是山谷一般。
“不必啦,走了。”
江河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沈木心扶着栏杆看到江河已经走到3层楼,只得放弃,然后伸出头对他的背影说道:“那明天见!”
说完便低下头专心找钥匙,翻了几秒才从书包里的夹层处摸到那把钥匙。
她拿出钥匙,插进锁芯里,轻轻一扭。结果她发现扭不动。
拿错了吗?她有些奇怪地把钥匙拔出来,盯着看了看,上面贴着一张卡通画,这就是小梅给她的那一把。
她又试了试,还是不行。
江河这会儿正走到3楼的转角处,听楼上的动静,似乎沈木心还没打开门。
他觉得有点好奇,正准备开口问什么情况。
忽然他的心脏发出一阵猛烈的跳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那双手”强行将血液从他的心室里挤了出来,他脚下忽然一软差些摔倒,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站立。
他的毛孔在放大,汗毛根根树立,血液充斥着毛细血管,使他的脸变得通红。
他的心底突然没由来地冒出了巨大的恐惧感。
像是一片黑色的潮水朝着他涌来,瞬间将他覆盖,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快无法呼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瞬间冒了出来。他大口地喘气,忍不住抬头盯着头上的天花板,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让他感觉到浑身发颤。
下一刻,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但江河已经大汗淋漓。
...
“这...她给错钥匙了吗?”
沈木心有些奇怪,站在门外自言自语。
她不知道,此刻一双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她。
就在这道漆红色防盗门的背后,一个瘦高的男人正站在门边,他纯黑色的衬衣像墨染一般,尖尖的下巴上沾着一团暗红色的血迹,如同诡异的胎记。
他左手提着一把正在滴血的锋利剔骨刀,另一只手抚握在门把手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门口的摄像头画面,画面中的沈木心正在一次次尝试扭动钥匙打开这扇门。
小姑娘并不知道这扇门已经被人从里面反锁,也更不知道此刻正有一个恶魔站在门内盯着她。她只是觉得奇怪,破天荒地还有点生气。
“既然要把钥匙给我,为什么又要换锁芯呢!”
她觉着肯定又是小梅又在捉弄她,她也看得出来那个同乡平日里看待她时眼神里的鄙夷和嘲弄。但她觉着小梅的内心并不坏,更不是那种喜好搬弄是非并且一定要把被人踩在脚下的恶毒女人,不然当初对方也不会接待自己。
她只是一个爱财如命的普通女生,当然偶尔嫉妒心会很重。
只是这次的恶作剧让沈木心觉得非常不理解。
这玩笑很有意思吗?
沈木心生气地瞪着眼前的大门,她现在甚至想打电话质问一下小梅,为什么要作弄自己呢?
但这次沈木心猜错了,小梅此刻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此刻的她被男人搁在了凳子上,瞪着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浴缸里沉浮。
鲜血顺着浴缸的水蔓延而出,像一道暗红色的瀑布。
血水贴着地砖的缝隙,打着漩涡流逝在下水道里。
门后的男人看着摄像头画面中的沈木心,似乎终于忍不住了。
他左手紧握着刀,刀尖朝外,透着锋利的寒光,右手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反锁栓上,只要他轻轻一扭,沈木心手中的钥匙就将把门打开。
“喀...嗒。”
反锁的门栓轻轻地旋转了一圈,声音弱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