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镜语气有些生硬，“不为什么。”
今晚刚好赶上满月，月光轻轻洒落，像是在路上铺了一层薄雪，星子也多了起来，光茫被衬得有些暗淡。
过了半晌，齐镜垂下眼眸，问道：“你这次下山是为了……我吗？”
林涵这次主要是为了执行宗门任务，刚好得了两株蓬莱草，这算是借花献佛，含糊其辞地说：“不全是。”
齐镜喉结动了动，把心里想说的话补全了，“如果是为了……我，我不希望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你的安全，最重要。”
他收敛着目光，“如果是为了别人……”
林涵好奇地猜测道：“你就不管我了？”
齐镜脚步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如果是为了别人，那就带上我。”
“我保护你的安全。”
齐镜今晚一整晚都没用自称，他正在学着用一种平等的方式与林涵对话，无关身份，无关地位。
气氛沉寂下来，四周的虫鸣愈发响亮。没有人说话，只有月光冰凉。
齐镜低垂眼眸，再不说话了。
林涵说：“为了你。”
齐镜撩起眼皮，漆黑的眸子里隐约透出光亮，听到她的下一句话，“只为了你。”
系统啧啧半响：“甜言蜜语不要钱，你真是张口就来啊。”
林涵懒懒地说：“哄哄我前夫哥怎么了。”
“没怎么。”系统乐得看小情侣谈恋爱，“你说这话都快把这哥们钓成翘嘴了。”
林涵：“……”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一缕微弱的黑气从昏迷的徐辰身上逃出，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齐镜后心。
感受到齐镜身体的僵硬，林涵问道：“怎么了？”
齐镜略有些茫然，“没什么，只是……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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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净阁之所以纤尘不染，并不是因为时时有洒扫弟子前来整理、打扫。事实上这里常年空无一人，只有霜华上君一人在此，打扫地板、整理书桌，诸如此类的事情一个清洁术法就能搞定。
齐镜将她放在床榻之上，重新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况。
内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外伤出了皮肤上的擦伤之外，还断了一条腿。
修饰的体质一般都比凡人要好一些，自愈能力也要强一些，这些伤算不上严重，不日就能养好。
齐镜轻轻按住她的伤腿，并不敢使力，内心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感到浑身上下的血液流速都加快了，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后脊处的皮简直快被烧穿，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涌上心头。
“师尊。”林涵尝试动了一下伤腿，估摸着具体的时间，“你说我的腿得多久才能好？”
没有人回答。
林涵疑惑地望去，齐镜已经松开了放在她膝上的手，猛地起身，撞倒了放在小桌上的长明灯。
这长明灯也是一种仙器，外头罩着一层水晶材质的冰晶，在地上骨碌滚了两圈，不动了。
他皮肤上蔓上一层薄红，眼眸黑漆漆的，却亮得惊人，神色像是茫然，又像是无措。
这种神态在他脸上实在太少见了。
林涵试探性地问：“你……没事吧？”
长明灯还在地上，齐镜好似终于回过神来，将灯重新放回桌子上，喃喃地说：“我不知道……我……”
……我好难受。
他怔怔地站在床榻旁，束起的银色长发已经乱了，原本锐利的眼形因为眼眸里浮现的雾气变得无害起来。
身上那种令人难以接近的气质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轻的无措。
林涵的心不自觉软了，拍了拍身边的床榻，轻柔地说：“师尊，来，我给你重新束发。”
系统出言提醒：“等等，宿主。”
林涵最烦这种事前猪一样的队友，很不留情地说：“少管我。”
齐镜明显地感到体温升高了，大脑混沌一片，只凭借着本能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语气有些难过地说：“你，不要提，徐师兄。”
林涵去解他的发带，问：“为什么？”
齐镜呼吸愈发滚烫，一字一顿地说：“他，很讨厌。”
林涵用手指勾起他的一绺长发，也觉得齐镜今夜有些反常，又想让他多说点，于是又问：“哪里讨厌？”
齐镜呼吸紊乱，闭上眼睛，说：“全部。”
他再一次感受了那股无处发泄、涌上四肢的燥热，吞咽了几口空气，自言自语似的说：“别去找他……不要见他……还有其他人。”
林涵正在头疼这个姿势怎么给他绑头发，没太注意他说了些什么。
忽然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力度很大，迫使她不得不与齐镜对视。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漆黑的眼眸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皮肤上泛起潮红，呼吸烫得吓人，声音低沉，“说话。”
林涵彻底觉出不对劲了，干脆懒得装了，嗓音轻柔地说：“你想让我说什么？”
齐镜阖上眼皮，痛苦地喘息了片刻，尽量克制地问：“你……心悦谁？”
林涵没有回答，将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头处，烫得她手指不由自主蜷缩了起来，下一秒却被齐镜捉住了手腕。
齐镜不容抗拒地引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心脏处，那里跳得格外快。他抵着林涵的额头，嗓音里好似蓄着雨滴，“这里……好难受。”
身体上莫名的燥热和心脏处的痛苦交叠在一起。
他紧扣着林涵的手指，嗓音压得很低，“你不说话，让我好难受。”
林涵再一次心软了，空闲的一只手安慰似的抚摸了一下他的发梢。
下一刻那只年轻有力的手又重新捏住了她的下巴，齐镜低垂眼帘，睫毛轻轻抖动，好似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模样。
这高高在上的仙君凑在她唇边，轻轻舔了一下她的嘴唇。
“不要让我难过了……”他喉咙间溢出沙哑的声音，“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