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一愣,回头私下里嘀咕了一阵。
“那位今天晚上来不来?”
“应该是不来的……给她吧。”
鬼潇潇有些不满地看着伙计和侍女们。
侍女们连忙拥着她步入厢房,伙计们则毕恭毕敬地将珍馐佳肴献上。
就在侍女们对鬼潇潇饕餮般的难堪食相感到不满时,但听酒楼外传来一阵车马喧声。
“不好了,潇潇姑娘,吴王殿下来了!”一个侍女慌忙由厢房外闯进来对鬼潇潇报告道。
“吴王?怎么了?”鬼潇潇往嘴里塞了一口藕片,吧咂着嘴问道。
“这间厢房向来是吴王专属,我们以为他们今夜不会来,所以才给您……”
“什么!酒楼的厢房要给哪位客人用不是酒楼自己说了算的吗?”鬼潇潇奇道,“吴王,就凭自己是个王爷,就可以为非作歹?”
吴王乃是唐皇李世民三子李恪,封地即在江南,鬼潇潇对此还是稍有了解的。
侍女们面面相觑。
潇潇姑娘啊,人家是一品亲王,一家小小的酒楼哪能不唯命是从啊?
鬼潇潇还未来得及挪动,但见厢房门被人粗鲁的推开,一个面色冷峻身着华贵紫袍的年轻人当先闯入,身后跟着一批携刀侍卫,个个虎视眈眈。
年轻人身旁还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黑衣老者,负手瞑目,甚是闲洒。
不消说,年轻人便是吴王李恪了。
不过李恪在见到鬼潇潇后,脸上的愤怒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本震怒于有人敢夺其厢房,但此刻……
“请教姑娘芳名?”李恪淡淡笑道,仿佛一个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
鬼潇潇别过头,起身便要离开厢房。
不料经过那黑袍老者身边时,鬼潇潇忽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鬼潇潇吃惊地看向老者,她不明白为何对方忽然用内力封印了她的穴道。
但听吴王李恪笑道:“有劳了,何先生。”
鬼潇潇反应过来,惊怒道:“你要做什么?强抢民女吗!”
“是!”李恪倒是诚实。
“救命啊!”鬼潇潇挣扎无果,竟是被那位何姓老者以内力携制,一瘸一拐地自己随李恪向酒楼外走去。
很显然,吴王殿下对酒楼中的玉盘金馐失去了兴趣。
鬼潇潇被他们胁迫着来到大街上,沿途的伙计侍女自然不敢阻拦,只得去向偃无师报告。
“强抢民女啊!”长街上,鬼潇潇高声叫道。
但来来往往的行人皆只是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哪个又敢救她?
李恪得意地挑起鬼潇潇的下巴,“女孩子说话别那么大声嘛,跟本王回去,本王教你怎么当一个淑女……”
意气风发的车舆正要开动,忽见一道人影却突兀地挡在路中央。
“殿下如此行事,实是有损大唐威仪,还请罢手。”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偃无师。
他白日里中了仇印高的兰弧冰镖,虽让鬼潇潇以真气强行抑制住,但终究治标未治本。
因此他方才躲在楼阁之上,正是在专心研究金袍师尊留给他的医术。
不料还未研究出个青红皂白,鬼潇潇便让吴王给掠去。
鬼潇潇看见偃无师竟舍身出来救她,登时痴痴地望着他。
“你是谁?”行车的侍卫叱问道。
“在下偃无师。”
听到对方在他面前竟非自称“小人”或“草民”,吴王脸上已是有些不快。
“还不让开!知道这是谁的座驾吗?”
偃无师恍若未闻,只盯着吴王道:“还请殿下放过拙荆。”
“拙荆……”鬼潇潇秀脸绯红,浅声嘀咕道:“讨厌!”
吴王冷笑道:“我如若不放呢?”
偃无师拔起身后的巨剑,“那在下,只能得罪了!”
不待吴王发话,侍卫们已然将偃无师团团包围。
眼见一场恶战便要揭开序幕,忽然由边上人群中闯出一个醉醺醺的少年郎,径直躺倒在路中央,仿佛是赖床一般,丝毫没有起的意思。
少年郎皓颜朱发,相貌潇洒若清都客,腰别一只酒葫芦,双手抱着一柄长剑,俨然一副闲戏天涯、四海为家的剑侠姿态。
当然,不论他看上去多么懒漫,任谁都瞧得出来,他就是来给吴王的“好事”添堵的。
“又来一个!”吴王冷冷道。
“我是仙乡山水郎,倚剑游天梦轻扬。闲来佛国抱茶归,称斤计两赠天狼。香茗从来奉侠士,天狼自古好肝肠。列土王侯自猖狂,夺命咒冷冷如霜。劝君诸恶切莫行,安养安度好皮囊!”
吴王脸上寒意愈盛。
这段插科打诨寻常人家听不懂,但他吴王岂会不知。
前边几句是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酒徒自己添加,但后边的“列土王侯莫猖狂”到“安养安度好皮囊”乃是天狼神教的江湖暗语。
这四句天狼暗语曾经出现在长安两位四品军侯的府中,但二人皆是置若罔闻,当天夜里便莫名其妙薨于自己的府邸里。
相传,出手之人正是天狼神教的教主杀破狼,以其三界第一的箭术,据说方圆百里的人,只要箭出,皆无逃脱的可能性。
眼下依面前这个少年郎的话,若非胡诌,则杀破狼此刻便在建邺城中的某一个隐蔽角落。
或许他的箭已经在弓弦之上了……
“放人。”吴王冷冷道。
偃无师也识得那句暗语,知道今夜是受了天狼神教的恩惠,心中暗自感激。
“还不解除你给本姑娘下的妖法!”鬼潇潇朝着何姓老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