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隐隐约约的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带来阵阵凉意。
大约是奔波劳碌,阮月洗漱后重新在胳膊上换了药,非常自觉的爬进了床榻里侧。
她靠着墙,大眼睛溜溜的盯着叶烬明看。
他正在灯下批公文。
二人虽然消失了一天一夜,但这监察司堆积下来、等到叶烬明这个大老板挨个审查批阅的公文却已经成了小山。
阮月惊讶于叶烬明的敬业程度,大反派都这样了还殚精竭虑,真是个古代版的工作狂魔。
她的视线划过地上的大包袱,阮月扯了扯嘴角,再一个倒也是难为了余庆跋山涉水将它们背来。
叶烬明的侧脸在烛火映照下显得越发立体,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不可言说的严肃之意。
他的神色太过认真,薄唇不自觉的微微抿着,手上动作不停。
骨架分明的苍白大手攥着个小小的狼毫笔,在一本本小小的折子上笔走龙蛇。
他所写下的每一个允或者不允,都决定着无数人的命运。
“王爷。”
余庆一进门就低着头,眼神不敢往榻的方向瞄一眼。
“说。”
叶烬明动作微顿,他搁下狼毫笔,笔身触碰砚台发出清脆的响声。
“城中流言四起,您与郡主坠崖一事已经是满城皆知,果然如您所料,有些人开始忍不住了……”
听着余庆的话,叶烬明轻轻的歪了歪头。
他漫不经心的拿起桌子上一本被否决的折子 ,嘴角微微勾起,“终于蠢蠢欲动了么?那帮人倒是谨慎,寻了那么多次才放弃,是有多怕本王有命活着回去……”
余庆不敢看他的神色:“王爷圣明,只是陛下那儿……”
叶烬明不经意的冷哼一声,提起成帝,他似乎格外厌烦。
“嗤,那老东西现在恐怕是难以入睡了。”
他叹了口气,漆黑的眸子里挂了幸灾乐祸的笑。
“南蛮虎视眈眈、蒙古如今韬光养晦、朝中还有几个胆子大的撺掇着太子夺政,如今的金銮殿内,恐怕气氛并不乐观呢……”
金銮殿。
“都出去!都滚出去!别让朕看见你们!滚!”
宫内的宫女太监全被成帝一股脑的撵了出去,没办法,他现在看谁都像刺客。
看谁都有谋反之心。
就连赵云昌这个从小伺候到大的老奴才,他也信不过。
阖宫内一片压抑低沉。
成帝起先还能安稳的坐在那儿,可派去寻人的侍卫一次次的无功而返,他愈发的心灰意冷。
完了……
成帝的面色在听见摄政王府亲卫也没有搜寻到叶烬明和阮月时,一瞬间就变得破败灰白、毫无血色。
他面色大变,随后捂住胸口,倒在龙椅上大口的喘息着。
想他呕心沥血,为天朝精心炼制的一把刀,竟然这么轻易就没了!!!
成帝无力的依靠着九金龙椅,冰凉的触感从手下传来,他抬手摸了摸那龙头扶手,内心顿然一股悲凉之意。
那双带着皱纹的手举起、下一秒捂住了他的脸。
帝王花白的头发从玉冠中滑落,汗水让那头发变得黏腻,粘在他皱纹横生的鬓角上。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