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奶奶，您昨天去超市了吗？这么多，是怎么提回来的？”卡乐莱斯询问着，又找到了她去购物的小票。
时间在晚上十一点半，去的是24小时营业的超市。不过单据里有几样东西不在冰箱里，也不在桌上，也不是买来给宠物吃的，根本不在这处居所里。
“您和谁在深夜去了超市？”卡乐莱斯莫名用了工作盘问的语气。
半野好像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或是又被痴呆症清除记忆了。
“嗯？你来啦？来，给我浇…”“您和谁在昨天深夜去了超市？”
卡乐莱斯一把将半野坐的摇椅拽向自己的方向，开口问得一字一顿。
“哦，昨天突然想吃饼干了，那种只有超市里有。”半野戴上老花镜，细细看了看卡乐莱斯手里的小票。
“可这里面没有什么饼干，是你本人去买的吗？还是说是棠霓殿下给你买的？如果我现在回去问她，她说的会跟你说的一样吗？”
卡乐莱斯这么说话，当即被小野奶奶顺手抓起桌上的铁勺，照他头上一敲。
“非常抱歉！”卡乐莱斯在距离她半米远的距离单膝跪地，“我刚刚，确实在发疯…”
“我昨天去超市买东西，排队结账的时候，我身后走出来几个帅小伙。”“啊？”
卡乐莱斯没预料到这个展开。
“他们看到我买了吃的，日用品什么的，知道我是一个人，怕我买这么多东西回去不安全，于是说要帮我提东西，还说我选的饼干糖分太高不好，给我换成了松软的面包。”半野非常认可那帮孩子的人品，称赞地点点头，“家教真好。”
卡乐莱斯这下明白了，倒吸一口凉气后，起身指着半野手中的小票:“他们靠近你时，你一定没发现，他们把自己想买的东西都偷偷放进你的购物车里去了吧。”“啊？”
半野似乎没预料到这个后续。
“他们利用你的善良、弱势、视力不太好，把东西放进你购物车里，让你一起付了钱，帮你提回东西时，就白嫖拿走了他们的货物。
证据就是，两盒烟、一箱奶茶、一盒炸物和一盒上好的和牛，都没在你的房子里。
让你帮着买烟，他们一定是未成年吧，一帮不学好的街溜子…”
卡乐莱斯有些生气，也无奈于这是一件小事，也不至于现在杀到他们面前用业力加速报复他们。
“哎，没事儿，都算我的，能来跟我说上几句话都是好的。”半野非常无所谓。
可是卡乐莱斯面对她的笑容担忧地皱着眉：“您一定要住在圣兰尼吗，如果我一周只来一次，忙时也许只有您打电话给我我才能赶来，您…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下次我就挑大白天去买东西就行。”半野正说着，突然有一只猫跳上了她的摇椅，在她膝头乖顺地窝着。
卡乐莱斯顿了顿，转而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猫：“请问您能占卜恶魔桀泽金的所在地吗？”
“桀泽金？”“罗铭，当初…他被放在了动物收容所，祭都安全后我去找过它，听说它早就逃出收容所了，我想他不会尘烬，就是去到处流浪了，或者他去找主人了。”
“不知道呢。”半野拒绝得很快，她看向自己的塔罗牌，“要占卜来自地狱的生物，需要特殊的牌，我这儿的只能卜一卜现世的爱恨情仇了。”
“那…”卡乐莱斯确定这里的事宜都处理好了，“请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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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外勤任务回到祭都，卡乐莱斯的疲惫已无法掩饰，走进鸦雀府，侍卫和仆从正要立即通报孟帝元和棠霓，而他一抬手，让他们保持安静。
走进未点光亮的府邸内，前往地下酒窖，这里珍藏着孟帝元在现世搜刮或祭都里酿的酒，都是上等名贵好酒，可是只有祭都的酒才能让死神使者有醉意。
卡乐莱斯下楼时有些踉跄，略微的狭窄梯道里已有浓烈的酒香，他扶住古旧的墙面，拽松脖子上的领带，任由它歪斜着，把外套也脱掉扔在酒桶上，随手挑上一瓶波本，拇指一撬起开瓶盖，从柜子里摸索到一个玻璃杯，栽倒一般落在木椅上，两腿一搭重重落在桌上。
起初还会倒在杯中一杯杯品酒，可这金色的酒液怎么也和水一样。
于是他两指弹开眼前的杯子，吹瓶灌。
他还有理智知道不能喝完就撒气地摔碎瓶子，于是在他不慎碰倒桌上的空瓶时，赶紧起身稳稳抓住，也顺势走向酒架挑下一瓶也许能灌醉他的镇痛剂。
“卧槽你干嘛…”孟帝元从酒窖阶梯上走下来，看到一个白发酒鬼无比混蛋地洗劫他的宝贝。
“你又不喝。”卡乐莱斯见他来了，手指一勾，拿起另一个玻璃杯，将他手中的酒倒进去满满一杯，在长桌上扔滑向帝元的方向。
“不不不，我会耍酒疯，不能喝，霓霓会打我。”孟帝元还穿着日常办公的衣着，明显也忙到了现在。
他坐在了卡乐莱斯最远端的位置，估摸是猜卡乐莱斯已经喝了一箱的程度，也该发发酒疯了。
却看卡乐莱斯手里的烈酒见底，而他用平日里一尘不染滴血不沾的衣袖抹干净嘴角的酒，然后不屑地笑了：“要是我今天喝完你一整个酒窖的酒，我能醉倒一次吗？”
“你可以试试直接被我打晕。”孟帝元比出了他的拳头。
“好，试试。”卡乐莱斯换了个姿势坐在了桌上往孟帝元那边凑了凑，“打重点。”
“你发什么神经？”孟帝元不这样挖苦也知道他是为什么，“别这样，我怕我失手。”
卡乐莱斯痴笑了两下，突然上身一仰，就倒在了桌面上，如此一震，桌上的空酒瓶哗啦啦掉去地上发出哐哐清脆的声音。
“你他妈…”孟帝元骂道，可是卡乐莱斯两眼无神瞪着酒窖天花板。
还是担心他这样的精神状态。
“你转世吧，卡乐莱斯。”孟帝元拍拍自己的脑袋，“忘个干净，来世你又死了，我也不找你进祭都上班了，你去冥府，去天堂，去当庇护神，都随你。这样，你就不容易想起来了。”
“我不要。”卡乐莱斯抓起一个瓶盖放在手中玩弄，“总是有点什么，就像我找罗德琳一百四十年一样，还是有点什么，让我没法放弃找黎罗，目前只找了七年而已。”
“那是朽魔的毒液啊，没人活得下来…你再这样下去，又是一个【疯使者】预备役。”强调既定的事实已经没用了。
“我已经疯了。”卡乐莱斯的笑容愈发阴森危险，一歪头，脑袋就吊在桌子边缘，上下颠倒地看着眼前的酒柜。
“既然你要找，你就去吧。”孟帝元也是拿他没办法。
卡乐莱斯充血的蓝瞳往一旁斜去：“什么？”
“我派你去现世出长期外勤，目标任务找寻黎罗魔女，找不到不要回来，支线任务是路上看到厉鬼恶灵就顺便。”
“遵命，死神大人。”他笑着回应，只是这肩宽体长的家伙还是毫无劲头地继续斜躺在桌上。
“在现世你就别喝酒或沾染其他不良嗜好了，反正对你没任何效果。”帝元补充了一句。
“抽烟、喝酒、烫…”卡乐莱斯接话的段子戛然而止。
他忽觉大脑中一丝亮光犹如子弹贯穿而过，他突然挺起胸口，上身被勾魂般拉拽而起。
“两盒烟、一箱奶茶、一盒炸物、一盒上好的和牛…”他背诵起他在半野那里看到的小票。
“为什么一帮未成年男孩在晚上聚会是买烟买奶茶？要买也是啤酒，炸物也是半成品，以及需要烹饪和牛的场合也不会是他们一帮小孩的聚会现场。
这更像是给一家人买的备用食材。”
卡乐莱斯转过脸来，看着帝元：“这些食材也不是长住祭都的棠霓需要的，你会给她提供一切…
那还有谁可以陪她去买东西？”
他瞬间被复杂的心绪冲击到语无伦次：“我为什么没深究…我真的相信了她有阿兹海默症…”
那张即便衰老也能想象出她年轻时多么卓越美丽的脸，再回忆一下和她聊天时她慈爱且少女心依旧的模样。
她居然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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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兰尼女生宿舍的楼顶，若是被常人打开那扇天台的大门，会发现空空如也，全是常年无人清理的积水痕迹。
可若是魔女打开这扇门，会看见大片宽敞的露台上挂垂着星星灯，将花草也映照成童话中的奇珍异草，不远处垫高的尖顶小屋下，猫咪们亲昵地贴坐着摇椅上一个扎着银白丸子头的可爱奶奶。
“小野奶奶，我来啦，出去嗨夜生活吗？”
“哎，嗨不动啦…”“今天楼下的尖叫声也一如既往地好听呢~”
“是啊，我就指望着创灵术复活的老齐埋在我们这儿天天给我们魔女唱歌儿呢，舒坦！”奶奶从不嫌那一长一短抑扬顿挫的诡异之声吵人。
“哎哟，你的冰箱里不剩什么了。”
黑色短发的女孩一脸期待地关上冰箱，一把捞起摇椅上的奶奶，让她腿上的碎花毛毯掉落盖住了底下的猫猫黑帮。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了，走，我们去超市买些好东西。”她已经不由分说地拿出外出的鞋子给半野换上。
看她兴致这样高，那就当这是一次闺蜜之夜吧。
半野轻松甜蜜地微笑着，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行~没问题，我们走吧，黎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