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定不是她自己的心跳,可耳旁的声响如此清晰有力,强烈的存在感仿佛是敲打在她的太阳穴。
“卡乐莱斯…”黎罗惊异地趴在他心口又听了听,当然他也能抱到天荒地老似的更开心地不撒手。
“你,成为心跳使者了。”
黎罗确信,卡乐莱斯那会刺痛掌心的寒气褪去了,就像长居体内的病毒被热流驱赶,从他的指尖到胸口,隔着他层层的制服也能感受到是炽热的温度。
“是吗?是吧,我永远都会跳动着的灵魂印记记录着——
我爱你,黎罗。”卡乐莱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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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装宴会,黎罗和卡乐莱斯面对面相坐,右边挨着坐着品尝着甜点食物的礼礼和半野,她们精致打扮了一番,毫不避讳地展现魔角,在角上和头发上缠绕挂饰,相互夸赞对方的美甲,而丝毫没察觉不说话的黎罗在某人的注视下只用胡吃海塞拒绝搭话。
卡乐莱斯倒是在喝下面前的红酒后就把目光从局促的黎罗脸上移开,看了看会场上的布置。
以往他经常参与祭都高层的宴会保卫工作,可从未上席,保持谨慎和尽力表现得体以外,他发现,这次宴会的主题非同小可。
宴请的人很少,孟帝元的心腹亲兵,千年好友,还有唐霓的朋友们,会场却布置在偌大雅殿,红金玛瑙玉石嵌壁,遍地鲜花和彩色羽毛,白骨铺出一条宽敞长路从门口到达死神雕塑之下。
而宴会主人们总会姗姗来迟。
这说明…
“我们订婚了!”
席间孟帝元和唐霓交缠手臂,手指相扣,展示婚戒,异口同声。
卡乐莱斯一口血喷出来。
桌前几个女孩一愣,不约而同地鼓掌:“好耶!”“祝福!”“哇塞!”
“这么快?”卡乐莱斯一边擦嘴角的红酒,一边凑近些问拐角邻桌的孟帝元,眼神不可置信且充满羡慕。
孟帝元有意用戴着高贵银戒的手捂住了肩饰的羽毛,摆出难以察觉的挑眉动作:“那你和黎罗魔女呢,我们只是订婚就是等你们呢。”
卡乐莱斯微微皱眉:“当年堕天使和魔女的结合因为都是混沌一派没人管,但我们祭都这边成见那么重,你们一定得这么大张旗鼓吗?”
孟帝元今天的耳饰和头饰都格外耀眼,包括他俊俏的脸和一贯傲慢的言语:“我会给她最美最好的一切,只有劣等鬼怪妖灵的仪式才会偷偷摸摸,我为唐霓办的婚礼是要在全世界巡办。”
“巡…”卡乐莱斯傻了,“你这个地位的疯使者真不常见。”
“唐霓说了,她想和姐妹们一起办婚礼,但不是让她们身为伴娘,而是新娘。”孟帝元点着头,不时分神给唐霓温柔的笑容,再回头再压低声音:
“不然我给你们做伴郎伴娘服之后还要做婚服多累啊!”
“你非要亲力亲为干嘛!”“我未婚妻说的。”
卡乐莱斯语塞,且嘴都合不拢了。
女孩们一人分出一只手和唐霓紧紧牵着,唐霓只能放下眼前琳琅满目的食物,咽着口水,也用手回握着她们,回应不过来就把她们的手叠在一起,再用她修长漂亮的大手一把搭在最上方。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了,特别好,昨天跟帝元看了一整晚的小马驹都很有精神。”唐霓甜蜜地笑着。
“你们是看小马驹看出可以结婚的感情来的?”黎罗只觉得魔幻,似乎她能掰着手指头算出来他们俩见面的次数。
“你的记忆呢,恢复了吗?”礼礼问。
唐霓思索一下:“我也不确定,我刚从那个房间醒来时是有点迷糊,是看到玻璃罩上的贴纸就慢慢想起了,我先想起了你们,房间里正好帝元在,我看了他好一会,也就想起来了。”
“那…你还记得薇因命宫舞会的事吗?”她们试探地问。
唐霓似乎有些疑惑:“薇因命宫舞会…”眼前的几人一起紧张。
“那么惨烈的事我巴不得忘了,一场乱战结束却搞得我洗澡的时候总是会挠到我皮肤上的魇树树叶,挠下来倒是不疼,就是堵下水道。”唐霓感慨着,用长到可以打快板的美甲拂去额前的金发。
“那就没事了~”礼礼接着期待地问,“你们是想去哪里度蜜月啊,婚礼当天还要邀请谁吗?”
唐霓眯笑起漂亮的碧眼:“蜜月,帝元哪里都想去,我等他安排完我再审审。
婚礼当天啊,没有其他人能来祭都参加我的婚礼了吧,我那在俄罗斯的养父养母身体很好的,其他亲戚可能都不知道曼德威尔家还有我了。”
看似寻常的回答,黎罗抓到异常之处:
唐霓还不知道莘纶的事吧。但现在,谁都没提过。
“对,那就我们给你当伴娘就好了,我们会好好给你庆祝的!”杨隐礼还没察觉到什么,和唐霓一贯谈笑,终于被付半野支起的胳膊肘顶了一下。
半野看似摆个小动作习惯性地摸了摸她头顶的丸子头,正是一边红发。
杨隐礼发誓她最讨厌红色了,不悦地想起,还是得认真地告知:“唐霓啊,真的很抱歉,你哥哥不能来…”
“哥哥?”唐霓愣了一下,好像从脑子里搜索了半天,然后摆着手尬笑着说,“我那么多前男友,还是不邀请来的好,虽然我都想让他们赶紧死掉。”
这次换面前的几人一怔,压低声音:“我们说的不是你的前男友们…是莘纶…”
唐霓的意识仿佛飘出了九霄云外,然后贴近她们,茫然间带着不确定地问:
“莘纶是谁?”
“哦对了,宴会过后我先请魔女们来一趟我工作室,我得先细致量体才能做衣。”
孟帝元平静地说着,哪知伸手取酒杯的手被卡乐莱斯一把按下。
两人一时对视,卡乐莱斯的眼睛能喷火。
“量什么体,你目测不就很准吗…”卡乐莱斯瞥一眼黎罗的方向,又立即拿起帝元的酒杯并举在对方的脸前挡住眼睛,“你别量了,找别人做。”
“看都不准看?我只看衣服,不看人!”
孟帝元把酒杯抢了下来,保持优雅地对着卡乐莱斯的杯子碰了一下,保持友好的表面形象,“现在黎罗身上穿的【蝶雾弥珈】还有几分不够贴合,我还想改一下…”
“唐霓魔女,你来量吧。”卡乐莱斯突然求助他人,忙于和姐妹聊天的唐霓还不知道两个男人在聊什么,突然被叫到正有些懵。
孟帝元突然侧身冷脸:“你在命令她吗?”
卡乐莱斯沉默地咬咬后槽牙,正身低头:“属下失礼。”
唐霓摆摆手正说着没事,而这时后方侍从突然朝厅中走来,小声对孟帝元耳语几句,并把肩上乌鸦腿上的信件取下交予帝元,利落地回身退下。
“谁还用这么古老的传信方式啊。”唐霓和姐妹们笑了。
“齐信宴呗。”孟帝元把信展开,“没拉群,没加号,拉黑了。”
他很快看了一眼信息就传递到桌边去:“这是给黎罗魔女的。”
黎罗敏感地抬起眼,放下了刀叉,接过信息一看:
“前日还未好好聊过,甚是想念,可惜事务繁忙未能前来参与宴会,期待在薇因命宫相见,若来日未曾碰面,恐祭都受大鬼扰乱,仅战场上见。”
“威胁吗?”黎罗冷笑一声,“着急见我,那我得看看他到底要怎样。”她擦擦嘴,连带信纸和餐巾一起重重放在桌上。
“哎,别着急!”孟帝元拦住,音量稍稍提高。
卡乐莱斯两眼一斜:“你在吼她吗?”
孟帝元喉结一滑,转移视线间眼神就变了,轻手轻脚,放慢语速,语调柔和:“今天是订婚宴,我只宴请我和未婚妻的挚友们,不用为突如其来的信息打搅了心情。
再说,我压根没邀请他他才来不了。”
黎罗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沉默地观察着孟帝元和卡乐莱斯两人神秘兮兮的谈话氛围。
“齐信宴知道我们这有证据,治他的罪十拿九稳,他可慌死了。
但他知道我要和魔女在一起,这封信件也是先礼后兵,让黎罗去见他,否则他会以订婚这件事挖我的黑料,一刀裁断我的婚事。”
四千年来孟帝元可是看着齐信宴爬上位的,要说两人不对付,可同身为高位一神之下的位置,背后所了解的也比面对面聊的多。
“可我就需要全祭都,全宇宙都聚焦在我的婚礼上。”孟帝元看向桌前坐着的每位魔女,“我会要所有鬼神知道,齐信宴不止有白纸黑字的铁证,还有无数人证。
他四千年前丧心病狂地炼制而出的第一位魔女;他培养魔女墓土,专门残害魔女包括他的妻女;和地狱串通血祭无数边境魔女创造的大鬼。现在都在场。”
孟帝元屏退侍从,让众人附耳倾听:“黎罗魔女,既然受邀,必然赴约,就继续晾着他,直到他期限的最后一刻。
我们也挺好奇吧,他还有什么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