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为什么要一直看自己啊,她不是要听乡里的事儿吗,心中存着疑,沈迟牵住了殷姝的手,把头埋得更低。
太傅看不到沈迟的脸了,见他低头,像是不舒服,移开了视线,轻咳几声,问殷姝,“你家在何处?”
殷姝答了,她又问,“那你和小公子是同村人吗?我还不知道小公子叫什么”
“是同村人,他名沈迟”
沈迟,太傅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恍惚了一瞬,继续发问。
之后问的问题都是诸如殷姝和沈迟的家中情况,两人的年龄,如何维持生计,沈迟是否上学之类的。
沈迟越听越觉得怪异,太傅不是想打听乡里的事吗,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几时出生,小时候过得如何,家中有几口人跟乡中大事一点都不沾边。
不过太傅是大官,问这些应该是有道理和根据的。
到最后,太傅越问越急,人也是止不住的激动,殷姝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那他……”
那他跟家中人长得相像吗。
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但太傅止住了嘴,看向殷姝。
两人对视,殷姝淡淡看她,接着对出神的沈迟说:“我跟太傅还要谈些事,先送你回去,好吗?你在家中等我”
沈迟愣了会儿,点头。
殷姝带着沈迟下楼,送他上了马车,沈迟掀开帘布,握紧了她的手。
“我回去给你做饭,你要早些回来”
“好”
“不过,你要跟太傅好好的说,晚些回来也没什么”沈迟明白若是殷姝被太傅赏识,那她以后的官路就好走些,就叮嘱着她。
“好,我跟太傅说完就回家陪你”殷姝见沈迟情绪不高,在他手心挠了挠。
沈迟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痒,心情好了些,松了手,催促她回茶楼。
“我看着你回”
殷姝放下帘布,马车动了,载着沈迟离开。
快要转弯时,沈迟掀开车窗的布帘,对着站在茶楼门口的殷姝摇手,示意她进去,然后放下帘布,让马妇快些赶车。
太傅就站在窗前看着两人,等殷姝上来了,又坐到椅子上。
“当年之事,望太傅听学生讲完”殷姝进来就对欲发问的太傅说。
太傅不再说话,静静的听。
“沈迟确是当年陈家被抱走的孩子”
太傅听到这话激动的捏紧了椅子上的扶手,鼻头发酸。
她就知道,沈迟和清儿长的无比相像,肯定是陈家人,是她苦苦寻找多年的亲生骨肉。
殷姝继续讲,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沈迟在沈家的遭遇。
太傅听到沈迟在沈家是如何被虐待时,尤其是他幼年就失声,气的直起身子,眉死死的拧着,眼睛里好像要喷火。
殷姝细细讲述,太傅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立刻去沈家,将沈夫郎千刀万剐,让他们付出代价。
殷姝讲完了,太傅靠着椅背才勉强坐住,身体止不住的抖,用宽大的袖口挡住面容。
她心里有对自己深深的责备,更多的是对流落在外,没有在沈家过一天安生日子的沈迟的心疼。
过了许久,她艰难开口,问殷姝,“你如何知晓这些?又想做什么?”
“太傅只需知道,我做这一切只为他过的好,有一个给他撑腰的家,对他好的母父,会让他活的更轻松快乐些”
“学生回去了,他还在家中等我”殷姝说完,下楼离开。
太傅看着椅背,手撤下来,之前被挡住的脸上泪水止不住的流。
她愤恨的锤自己的胸口,发出困兽般的哀鸣。
愧疚,怜惜与痛苦包裹了她,可是一想到刚才见过的沈迟,就硬撑起自己,踉跄着下楼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