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用纽扣制成的漆黑眼眸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带着针脚痕迹的嘴缓缓裂开一个血色残忍的笑。
“啪!”
屋子的光闪了一下,暗了。
黑暗中,祈愿有些吃力地摸索着。
你别说,还真被她摸到了一个东西。
软软的,热热的,似乎还带着一股腥味。
一旁,有人好心地递给了她一支蜡烛。
蜡烛上的光暖融融的。
祈愿低声说了一声谢谢,随后低头看手中的东西。当注意到那玩意儿的全貌时,她整个人都怔愣了一下。
那是一只兔子。
一只破破烂烂的兔子。
它僵硬地躺在少女的手中,掉了一个耳朵,露出了一截棉絮;衣服被撕扯得破碎,衣领上那漂亮的红色蝴蝶结也不见了踪迹;它的胸膛处插了一枚匕首,那儿绽放着一朵荆棘花,漂亮极了。
“兔子······先生?”
祈愿不确定地唤了一声。
突然,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往一旁望去。
烛光下柔和了男人分明的下颚线,血色的眼眸微垂,挡住了其中晦暗的光。
“我想清楚了。”
他轻声道,嗓音间无喜无悲。
想清楚了什么?
祈愿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扯住对方的衣角询问。
可是在指尖透过那虚幻的光影时,顿住了。
视线缓缓下挪,停留在那还伫留在半空的指上。
她碰不到他。
偏偏那人还在低声呢喃:“我答应过她,要再陪她喝一杯红茶的。”
白荼想起少女之前总是缠着他,威逼利诱着让他喝一口红茶的模样,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
几乎没人知道,他最不喜的便是红茶。
无他,只是这种东西会让他想起自己的眼睛——因为这一双血色的眼眸,他自诞生以来,便无人喜欢与他亲近。
即使亲近,也是带着刻意的目的和谄媚。
唯独那人啊,像一把火,哪怕他知道会被灼烧的厉害,可也不想松手。
只是没有想到,那一次问候竟然成了永别之语。
如果早知道如此······
“兔子先生,要来一杯红茶吗?”
少女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
男人伫立在原地良久,明知道那只是一个幌子,一个飘渺的虚影,却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摸摸对方的脸颊。
他嘴角笑意温和,一副清风明月之君子模样,那是少女生前最喜爱的模样。
虽然对方总是喜欢调侃他这叫做衣冠禽兽。
“好。”
他轻声道,缓缓合上了眼睛。
伸于空中的手也缓缓垂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