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什么野心,所以她不必伪装。
有时候她也会思考,阮姐用过这样的阴谋诡计吗?阮姐真的像百姓想的那样善良正直吗?
还是那也是阮姐的伪装?
管四娘自嘲一笑,阮姐应该是不需要的,阮姐用的手段都是正大光明的堂皇之策,用的都是阳谋。
否则,阮姐现在应该是皇帝了,比起救人,她也会更擅长杀人,在她平定天下之前,一定会杀得血流成河,不止名门望族,地主乡绅,还有更多,数不清的平民百姓。
而她没有当皇帝。
她放弃了家天下的最高权柄,因为她舍不得。
舍不得死那么多的百姓。
孙月茹重新坐下了,她不再焦躁不安,她出了一口长气,肩膀在那个时刻垮了。
终于,她们听见了院墙外的人声,有人在嘶吼壮胆——
“冲进去!里面有吃的!有女人!什么都有!”
“只有三个男人!杀了他们!”
管四娘站了起来,院子里的吏目都站了起来。
管四娘独自上前,她打开了门,她知道村民没有箭,他们也没有利器,他们能找到的武器不过是长棍或者石斧。
大开的门外,二十多个村民正在朝这个院子冲来,他们在看到管四娘打开院门的时候都有些茫然,难道里面的人吓疯了,想要示弱求他们饶自己一命?但他们的脑子不足以支撑他们思考太多。
修院墙只是为了不让村民能从四面八方偷袭,哪怕是一点风险,管四娘都不愿意冒。
他们只能朝大门跑。
然后,他们就成了移动缓慢的靶子。
管四娘端起了枪,她知道这个院子没人敢放第一枪,她们都没杀过人。
她还在等,等这些人离得够近,近到能被轻易击中,近到没有逃跑的机会。
她抬起枪管,尽量瞄准跑在最前方的人,枪的准头并不好,能不能打中,其实要看持枪者自己的准头好不好,管四娘面无表情的瞄准,面无表情的放枪。
她想起自己对孙月茹说的话。
“没杀过,但是,我想我是敢杀人的。”
那人倒地了,鲜血从他的胸膛流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雪地。
管四娘没看清那个人的脸。
好像是个中年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听她们的话挖过河沙,担过黏土,是不是也因为能从她们手里拿到肉饼,在家人勉强洋洋自得。
不过,无所谓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