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宅中,就没有这么开心了。
沈鸾歌看着掌柜们送上来的账簿,眉头紧锁,手下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沈叙谅也是眉头紧锁,在另一旁的厅里,跟提督织造太监韩群一起,听一群掌柜和管事禀告。
完事后三人聚在了一起。
“上半年怎么会亏损了这么多!”沈鸾歌脸色苍白地道。
“掌柜们说,先是皇上突然发了脾气,说去年黄河大水、冬天雪灾花了许多银子,官员们还花团锦簇地宴会,不许穿锦衣华服。”
“后来,陈记布庄等几家店又大幅拉低了价格,导致我们铺子里的东西卖不出去了。”
“一来二去的,就亏了许多。”
沈鸾歌不解。
“陈记的价格怎么会这么低?难道不会折本么?”
“说是改良了织机,每天至少可以多产出原来的四成!”
“四成?”沈鸾歌惊呆了。
她会心算,一听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连老谋深算、历经诸多大事的司礼监太监韩群,都睁开了一直半眯着的双眼。
“不行!”
沈鸾歌急得站了起来,“若这是真的,那以后岂不是会被他们彻底占据市场!”
沈叙谅也急得转圈,“这可怎么办?”
“这还只是刚开始,还只是布,如果后面扩展到丝、麻、绢、绸……”
他们简直不敢想这意味着什么!
整个市场都会翻天覆地!
生产力带来的革新,就是如此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只有韩群,还比较镇定。
在沈氏兄妹的慌乱中,韩群淡淡开口了。
他太监的嗓子嗤笑一声,道:
“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哪儿有那么容易。”
“哪根葱哪根蒜啊,就想占这么大的市场……”
“浅水里的王八,胃口还挺大……”
“呵,它吃得下么……”
沈鸾歌和沈叙谅听了,稍微镇定下来一些。
是啊!
这抢的不仅仅是沈家的钱!
还有织造局的钱!
工部的!户部的!
谁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怕是这幕后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呢!
沈鸾歌便试探性地问:“那韩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韩群想了一想,问道:“方才你们说,是什么陈记布庄?”
“对!”
“嘶——”韩群愣怔了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韩大人,这陈记布店……”
“啊……我隐约记得是,”韩群有些迟疑了,“是九皇子母家、也就是萼妃娘娘家的产业。”
“啊?这……”
沈鸾歌和沈叙谅面面相觑,这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突然,沈叙谅想起了什么!
“不、不是了,”他开口道:“掌柜的说,这铺子已经转给了别人,是个南方来的姑娘家。这事情之前闹得很大。”
“喔?你仔细说来听听。”
于是沈叙谅将事情讲了一遍。
韩群听了之后,就觉得很是奇怪。
“你说,本来那布庄的掌柜都要告那姑娘诈骗成功了,结果九皇子来了,反倒踹了自家人?还跟那姑娘相谈甚欢的样子?”
沈叙谅也觉得奇怪。
“确实是这样。”
韩群倚在椅子靠背上,道:“那这事的关键,其实是,先要搞清楚,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