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并无动怒,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只朝前行了数步,微微抬眸,盯着她开口道:“吾归汴州,不过是来见王上最后一面。”
李凤梧面上防备之意明显,闻他所言,冷笑一声道:“当我不知?你这些年不过是暂避誉儿锋芒,暗地里却左右勾连,暗度陈仓。怎么,如今吾儿刚刚薨逝,你便按捺不住了!”
武昌王萧衍的声望并不亚于河东王,她手心如今都是冷汗,只恨萧誉远在归途,不能回来掌控大局,生怕自己孤掌难鸣。
萧衍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单膝跪地,跪于她的面前,声音沉沉道:“王上薨逝,王太后大恸,以至于才说出如此荒谬之言。臣弟之心,日月可昭,请王太后慎言。”
李凤梧见他跪于自己面前,又听他如此开口,立时沉默下来。
正此时,殿外忽有亲卫急报,言称有军中将士堵住了东、南、西、北四处宫门,有破门而强入之意,情势危急。
李凤梧立时双目圆睁,不过一瞬,忽而看向萧衍,但见萧衍面无表情,脸上并无丝毫讶异,顿时明白过来,一时怒极攻心,眼前发黑,险些晕了过去。
她面色发白,大大喘了口气,忽而起身,抽出早已藏在身侧的长剑,大步行至萧衍身前,动作狠厉,剑尖直抵其咽喉。
萧衍并未闪躲,不过抬眸朝着她望过去,眸色清冷至极,语气极淡道:“王太后这是作甚?”
李凤梧剑尖向前,微微俯身眯眼看他,冷笑道:“武昌王好大的胆!竟趁国丧,带人逼宫!”
剑尖锋利,血腥味极快的弥漫。
萧衍感觉到刺痛,眉心微蹙,听她发怒,并未立即回话,只伸出手,动作极缓的将抵着自己的长剑往旁边一推,而后起身,低头看向她,极为冷静的开口道:“何为逼宫?太后慎言。”
未待李凤梧再开口,萧衍已经接着冷声开口道:“倒是太后你,王上日前薨逝,你却秘而不宣,甚而垂帘听政朝堂,可是要效仿那武后,意欲窃我萧氏江山?”
他声音字字清晰。
李凤梧大怒,只觉喉间一股腥甜,强压怒意,盯着他片刻,字字咬牙道:“萧衍,你大胆!”
萧衍眉梢微挑,亦盯着她片刻,忽而恭顺道:“臣弟不过是来见王上最后一面。”
吴越往北,乍暖还寒。
萧誉取道江都,老将孙建林率部下日夜不休,为其开道。
途径青州地界,流民首齐骥闻讯,挟恨埋伏,不过打了个照面,就被梁地将士将残余部众全部剿戮,齐骥寡不敌众,最终负伤而逃。
孙建林见这流民首竟敢设伏河东王,大怒之下,追出数十里也未见其身影,本欲再追,但到底心急护送河东王回汴州城,不得不咬牙调转马头。只在回程途中,见部众押送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一时皱眉,勒紧缰绳。
亲卫速速报道:“禀将军,王爷已往汴州方向去,命属下等留下接应将军,属下见车中女子在附近出现,实在形迹可疑,便将其拿下,但其言称是王爷旧识,该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
孙建林听到萧誉已经往汴州城方向去,眉头越发的皱起,极为不耐烦的用手中长剑将车帘挑起,而后便是一愣,但见车中女子,妩媚多姿,我见犹怜。
未等他问话,又听得车中女子软声道:“吾乃楚地武信侯夫人洛芙,外出游历,不幸被贼人所俘,如今终于脱离虎口,请将军带吾前往汴州,面见河东王,求其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