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平,入我圣音寺,便要守圣音寺清规,一、戒杀生,二、戒淫邪抢掠,三、戒荤……”
小圣音寺的戒律堂内,主持湛成和尚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内回荡着,在他前面,跪着一个即将剃度的青年男子,低着头,聆听着。
赵一平的脑海中,一幅幅画面闪过,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月黑风高,他潜入了仇家尹府,将重金买来的‘绝命散’,投入尹府护卫的饭食当中。
不出意外,尹府的护卫尽皆死于非命,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对出身行伍,位列百夫长的赵一平来说,没有任何困难。
他清晰的记得,害死自家十余口人斩立决的尹继成,在临死前那恐慌绝望的表情,在自己的脚下求饶哭泣,他可是青山县的县令,曾经高高在上,但在死亡面前,却依然如此的卑微。
月夜下,白光闪动,尹继成的头颅飞起,被他抓在手中,放在赵家十余口的坟前。
那一夜,他泪如雨下,也生无可恋。
“你们的仇,我报了,从此以后,我便出家当和尚去,这乱世,再不想趟这浑水了!”
脱掉全身的戎装,赵一平着青衣,离开了青山县,来到了这双隆县的小圣音寺,拜见了主持,进了这戒律堂。
“赵一平,你可愿入我佛门?”主持湛成和尚的声音再度响起,已经是第三遍了。
赵一平猛地惊醒,急忙俯身叩首:“弟子愿意!”
湛成点头:“深演妙明耀乾坤,湛寂怀海印容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小圣音寺的弟子,法号寂妄!”
“弟子寂妄,叩谢主持!”赵一平急忙再次叩首,心中想来,这法号,不正是让自己忘却过去吗?
一刻钟后,赵一平头上已光秃秃一片,手捧着度牒和僧衣僧帽等物,跟着一个大和尚,进了一间禅房。
“寂妄师弟,我是你师兄寂痴,以后,这便是你的住处,平时打坐就在此处!”大和尚笑呵呵的看着他,看起来有五十多岁。
赵一平不免有些惊诧:“师兄,你我年纪相差如此之大,为何却是同辈?”
寂痴无奈一笑:“身逢乱世,布施还愿之人都少了,僧人温饱都是问题,谁愿出家做和尚?好在,有你带来那一百两白银,我寺还能坚持数月。”
闻言,赵一平却不由得心中苦笑,本以为,入了佛门,便断了红尘俗世,没想到,却还要为一口饭发愁。
“好了,今日你便休息,莫忘了明日清晨,与众僧一同练棍!”寂痴嘱咐一声,便离开了。
赵一平送他离开,这才关了房门,身逢乱世,许多强盗把目光落在了寺庙上,所以,每个佛门弟子都要练习棍法,以免遭遇强盗。
“噗”
油灯灭去,屋内立刻昏暗无光,望了眼空空如也的禅房,赵一平小声的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你便是小圣音寺的和尚寂妄了,再不是冲锋陷阵的百夫长,也不是青山县赵家嫡长子!寂妄,寂妄!睡吧!”
夜空深沉如水,过至深夜,陡然间,一声厉喝如平地炸雷般响起:“站住!”
赵一平猛地惊醒,抓起衣服,闪身便出了门,只见一道人影从柴房处掠出,飞一般向院墙跑去。
“寂妄师弟,快抓住他!他是偷粮食的贼!”人影之后,大和尚寂痴紧随而出。
“好!”赵一平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此时那人已经飞腾而起,越过院墙,落入墙外!
赵一平身形如闪电般,下一刻也来到墙下,纵身跃起,飞过院墙。
“咦?好小子,让你追!”
昏暗的月光下,一道模糊的棍状黑影砸了过来。
“遭了!”赵一平神色骤变,身在空中,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当’
顷刻间,赵一平的脑袋上便挨了一棍,登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额头似是有血液流出。
“哈哈!”黑暗中,那道人影大笑着隐入夜幕中,转眼消失不见了。
这时,只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从大门处传来,接着,便见主持和寂痴等人火速赶来。
“寂妄,偷米贼呢?”
主持等人团团把他为住,寂痴一眼便看到他头上的血迹:“寂妄,你流血了!”
赵一平伸手摸了一把,借着昏暗月光一看,果然满手的血迹。
顿时,赵一平再也撑不住了,彻底昏了过去。
当赵一平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禅房中了,头上缠着绷带,主持等人早已离去。
深吸了口气,赵一平却不由得一阵苦笑,没想到,刚入寺第一天,就见了红。
猛然间,赵一平想起什么,伸手入怀,摸了摸胸口的吊坠,仍在身上,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