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
众人又是一阵谢恩,这才缓缓起身。
只是,当他们抬起头看到坐在上首的人时,无不暗暗心惊。
如往常一样,景帝下首安排了一左一右两个位子。
大荣朝以左为尊,通常这种情况下,国师居左,右边的位子在没有储君的情况下一定是皇后或是宠妃的。
这次陛下只带了贵妃娘娘一位赴宴,而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位子上,却坐着旁人。
而那个人却是贵妃娘娘也不敢让其退让的。
不是旁人,正是大荣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国师。
哪怕有诸君的情况下,也只能居于他下首之人。
除非是储君监国才有可能立于他之上。
可他现在仅仅是坐在景帝右手边的位置。
而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位置,却被池鱼霸占。
大荣建朝数百年没改过的规矩,今天在这里被打破了。
而贵妃娘娘却只能坐在她下首的位子。
而这一情况,好像在之前已经有所体现。
毕竟,常喜在喝诺陛下驾到后,报的并非国师驾到,而是上阳郡主。
常喜公公可是景帝的心腹,在某种程度上,他说出口的话也代表着这是景帝的意思。
而此时,众人心中更是猜测不断。
特别是那些老臣心里更是复杂。
从这位郡主出现在京城后,陛下的种种行为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比如一开始力排众议非要给她一个嫡公主才能拥有的封号。
哪怕最后这事没成,却也不愿意在他们挑选的众多封号中择一个。
而是亲自拟定了‘上阳’这个封号,虽然,只是一个州郡这地的地名,但这个‘上’字出现在封号里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何况,上阳可是富庶之地,就是给亲王做封地都够了,却给了一个外姓的郡主,这宠爱原本就有些过了。
现在她扰乱后宫,又打了两位贵女,一位公主后还给这般殊荣,这恩宠是不是过头了。
难道,之前有人猜测是真的,景帝有意栽培这位郡主成了为皇太女?
可这未免太天方夜谭了一些。
要知道陛下不是没有皇子,就算陛下不喜三皇子,但还有几个没成年的皇子啊。
陛下身体康健完全可以支撑到皇子们成年,没必要将这大荣的江山托付到一个乡下来的女娃娃手里吧。
就在众人都想不通时,却有人心思转得极快。
特别是那些还没站队的臣子。
心里想着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毕竟,三皇子身后已经有了吴家,就算再怎么拉拢他们,等三皇子登基后,他们的好处也不会比得过吴家。
到头来还不是要被这个末流的世家给压上一头。
但若是支持这位,可能就不一样了。
她才回京没多久,和大长公主关系一般。
若是他们敢在这个时候赌一把,到时他们就是她身后最先支持的世家势力。
也会成为她最重要的依靠。
她想坐稳那个位子就必须依靠他们。
一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哪里懂得什么治国、驭人之术,到时还是要靠他们。
回头再给她塞几个长的好看的面首进宫吹吹耳边风,到时这朝堂还不是他们说的算。
好在池鱼听不到他们的心声,不然一定会笑死。
他们以为她是大长公主吗?
整一个恋爱脑,为了一个男人整出这么一堆麻烦事。
也亏得她当初就没想过要坐那个位子。
不然,连一个男人都摆弄不了,当了皇帝也只能是昏君一个。
池鱼倒是替大荣的百姓庆幸她这便宜母亲,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众人心里打什么主意池鱼并不关心,她的一双美目在御花园看了一圈,便兴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
并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人,对于这个琼林宴她便少了几分兴趣。
只是,这琼林宴三年才一次,更是那些学子展现才华的机会,没有人会放过。
随着那些学子一一展示才学,景帝也显得兴趣高昂,有几个甚至当场便赐了官。
还顺便夸了几个世家庶子几句。
明里暗里表示,孩子这么优秀,他的生母位份不能太低了。
而当中有一个借着由头,为自己生母讨了个封,景帝更是心情大好的想也不想就点了头,还让常喜立马就去拟旨交给那位仕子。
等到宴会散了正好带回去。
大多数人只当景帝太高兴酒喝多了,才会连这么荒唐的事也会答应。
要知道他这么做,根本就是乱了嫡庶。
若是主母都没有诰命,而侍妾却诰命加身,那岂不是乱了套。
到时,这两人在府里相遇,是以侍妾给主母行妾礼,还是主母给侍妾行礼,毕竟,朝廷的诰命可比一府的主母贵重的多。
只可惜,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一本就是景帝想看到的。
一个子凭母贵就可以等着袭爵的嫡子,一个是母凭子贵,亲手改变自己的出身,将自己的亲娘捧成朝廷诰命夫人的庶子。
到时,会斗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将宅邸搅得天翻地覆?
不管如何,这些都是景帝想要看到的。
只有让他们后院起火,他才更能容易抓住这些人的把柄,将这些不听话的世家连根拔起。
让他们再没有心力来干预朝政,整天和自己对着干。
这招是损了一点,但景帝喜欢。
而对于那些因为这些事来找他诉苦的老臣,他也想好了对策。
谁敢来,他便再赐他们几个美妾。
这些老东西不都是喜欢在家里养着一堆的庶女、养女、义女,然后借由召选的名义往他宫里塞吗?
那正好,到时他就将这些人都赐出去,也能节约他宫里的开支。
景帝心里阴恻恻的想着。
好像自从他遇到池鱼这小丫头后,自己就像是某种封印被打开了一般。
自从下定决心不要脸后,这种损缺的主意,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他都没想到自己原来还可以无耻、没下线到这个地步。
景帝这样想着,就下意识的看向池鱼。
池鱼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觉得自己这便宜舅舅肯定又没想啥好事,不然绝对不会有这种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