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愣了一下:“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怎么样?不看资新待遇看什么?看那点所谓的照顾?”
赵父拉了一下赵母,赵母撇撇嘴:“你也就会找话来堵我。我不都是为了她好吗?”
赵殷婕拉开了门:“您还真不是为了我好,是打着为我好的名头让你自己舒服。”
赵殷婕就简简单单冲了一次,换了个浴袍,出了房间就往沙发上一坐,给赵鹰云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收拾一下。
“什么叫是让我自己舒服?我哪点不是为你好……”
“妈,别再说什么为我好了,我听见难受。”有一股想砸东西搞破坏的冲动,赵殷婕眼神冰冷地盯着茶几上的水果,“我现在在公司虽然不算一把手二把手,但也算说得上话,有一定的自主权。你让我回去,是想让我从底层做起、又回到刚毕业那会儿去跑新闻吗?”
“我怎么就……”
“您知道我跑新闻的时候是怎么过的吗?”赵殷婕看向赵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蹲在医院、派出所、法院门口,三天两头往菜市场、棋牌室、垃圾场钻,翻了一遍又一遍的垃圾,一次又一次被拒之门外,有时候要乔装打扮不能被发现自己是记者,有时候要在四十多度的太阳底下暴晒一下午,就是这样,抢到的新闻有一半是废的,还要被主笔骂个狗血淋头。”
“每天能吃一顿泡面都是幸福的事情。大多数情况是啃几个硬邦邦的冷馒头。”
“没有睡觉的床,要跟那些睡桥头、桥底的人挤一挤,囫囵打个盹儿就要跑下一个地方。”
“高档餐厅我进去过,乞丐乞讨的窝我也睡过。”
“我低声下四求过人,运气好,看我可怜就回我几句,运气不好就是被人推开、踹开。”
“第一年头三个月,我中暑过、低血糖过,还犯过肠胃炎,身上也是乌青乌青的,没一块好肉。”
“我确实算运气好,进到这个公司,原本算是没出头日了,我赌了一把,高空翻了个窗,遇到个好人给了我专访,让我把名气打出去了。”
“妈,我是这样爬上来的,最开始三千的工资到现在一万的工资,我付出了这么多,我不可能回去靠个关系重新遭人白眼。”
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工作上的苦,也没刻意隐瞒过。
但是,不代表她可以接受所有的安排。
是,从小看上去她挺话,父母给的选择她永远选择了父母想让她选的那一个。
可是……从小她都是没有选择权的啊。
她那么多次想要靠近他们,可他们呢?
永远只是试图掌控她而已。
她撒过娇,尝试过与他们知心相交,可是得到的是一通说教。
她的父母远没有那么开明,开明到能与她做朋友。
所以,她只能把自己内心藏起来。
赵母从来不知道她的这段经历,想她刚毕业出来的时候,每次视频都被拒绝然后改成语音通话,她还说过赵殷婕。
赵母沉默下来,气氛有些凝重。
“你怎么从来都没说过?”赵父问了一嘴。
赵殷婕轻笑一声:“为什么要说?说了又能怎样?你们能做什么吗?就像我现在说了,你们又能如何呢?心疼,然后呢?”嘲讽的意味很浓。
赵父赵母默默偏移了视线:“工作别这么拼。”
干巴巴的一句话。
没什么作用。
赵殷婕合眼:“我今天下午三四点钟就跟你们说了我要加班的吧?让你们自己弄饭吃,如果不想弄就去外面吃,我给你们转了一千多,也够你们一天花销了。还要我怎么做呢?”
“就必须在你眼皮子底下才行吗?”
就是用因为她总看着她,所以,她才会越来越反感有亲戚、家人在的时候工作干活!
这会显得她不只是生活在她掌控内,生活也是在她掌控内。
随时一个电话过来就是“你今天怎么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这么?要听话。”
很让人……窒息。
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
“妈,我没指望您能帮我倒杯水让我漱漱口,至少别在我应酬完身心俱疲的时候来质问我、来跟个兴师问罪一样的可以吗?”
“我是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我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还有,我以后结不结婚,都不会让所谓的婆婆妈来说说教我!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好了,很晚了,睡吧。我也很累了。”赵殷婕站起来,“晚安。”说完就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