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急促的喇叭声穿破耳膜，车里柴琏琪和小方的交谈声一停，几人都往那声源看去。
几乎就是同一时刻，车翻人仰，巨大的“砰”声，车身翻滚，还伴随着刺耳的“滋啦”声音。
“轰——”
被撞飞的车终于停下，紧接着就是惊叫和嘈杂的人声。
离他们太近了。
赵殷婕像是被眼前的情况吓到了，所见废屑，像是回到了幼年时候。
那满目的血色。
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这车祸……”
司机皱眉:“看起来像那辆货车刹车失控了。”
他们这车就停在等红绿灯的第一排，看的一清二楚。
李楠:“好吓人……”
赵殷婕已经面无血色，手指都在发抖。
那印在脑海里的事故被突然唤醒，那货车……如同十几年前所见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它明目张胆、好不遮掩。
从发生到现在，不过是短短的几秒时间，赵殷婕却想被什么刺到了一样，心跳极速的加快，嘴唇翕动:“开门、开门！”
就连她也不清楚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预感。
司机皱眉:“我下去帮忙，你们不方便，先留在车上……”
司机才开了门，话还没说完，赵殷婕已经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朝那辆车跑过去。
脚下的高跟鞋就跟不存在一样，跑得很快。
赵殷婕从未如此拼命过。
周围已经有人报警、叫救护车了。
庆幸，没波及到旁人，只是两辆车。
赵殷婕跑到的时候，车身已经起火了，火光席卷着赵殷婕，在她的精神上跳跃肆虐。
像极了十几年前那场由她目睹的车祸。
有几个大汉在敲车门、拉车门，没有反应，车门已经变形了。
挡风玻璃碎了，可人在驾驶位，车还是倒过来的，很难拉出来。
稍不注意就会加重他地伤势。
赵殷婕蹲下身，便看见了异常熟悉又十分想念的脸庞。
她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喊出口的声音掺杂着太多的情绪:“曹叶！曹叶你醒醒！”
“让开让开，我是消防员！”是从人行道跑过来的男士，“你们几个帮我，把人抬出来。”
看样子是休假途中遇到了过来帮忙的。
赵殷婕自觉自己帮不了什么，往旁边站了站。
泪水不住的往下流，赵殷婕死死咬住自己的牙，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司机赶过来一起帮忙。
“听我口令，一二三，拉！”
“你去把他头扶住，你来帮我把他人架好了。”
“扶稳了，来，慢点、小心点，把人带出来。”
“小心脚下！”
人，在众人合力下终于救出来。
赵殷婕朝他们道谢:“谢谢、谢谢……”
交警、救护车也到了。
司机:“小姐，我们……”
“我是他朋友，我跟着一起去医院。”赵殷婕直接就上了救护车陪同。
随后而来的李楠和柴琏琪也愣住了。
从没见过赵殷婕那样失态过，好像很悲伤，悲伤到了极点又有些庆幸的意味。
那人满脸是血，认不出是谁。
李楠和柴琏琪对视一眼，让司机跟上救护车一起去医院。
后续工作自然是交警和消防员在做了。
一路送到抢救室，赵殷婕只能在外守着。
这是第二次，第二次在抢救室外面候着。
赵殷婕头抵在手心上，悲恸地哭泣。
愿上天保佑，愿他平安无事……
她一遍一遍的祈祷，直到有护士来问她:“血库的血不够了，调血可能来不及了，你能联系到同样是AB血型的人来吗？”
赵殷婕只觉得耳边一默，倏地就站起来:“我就是，抽我的。”
高三是他救她妈妈，虽说她还了点血给他，但与他所付出的相比远远不足以相抵，而今……换她来救他了。
输了400CC还不够，赵殷婕说继续救他，本不在乎自己，被旁边的护士说了一通:“是救人不是换命。”
赵殷婕只问她:“人的极限是多少？800?1000?”
护士看了她一眼:“最多400。”
“再拿点吧，我没事。”赵殷婕感觉不到有什么不适，“再拿400cc。”
护士不敢擅作主张，尤其是人一次性抽八百是会出事的。
但里面那人更危险。
最后还是赵殷婕一共抽了八百的血，还有另一个护士同样献了400cc。
赵殷婕抽了血四肢冰凉，面色惨白一片，在李楠和柴琏琪见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脱力了一样。
李楠眉头皱成一团:“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值班的护士追过来:“你才抽了血赶紧去病房躺着休息！”
看向柴琏琪和李楠:“你们是她朋友?赶紧扶她去病房。真是不要命了?”
赵殷婕没什么力气回话。
靠着李楠去了病房，又躺下。
她好累。
赵殷婕沉沉睡去。
次日，赵殷婕醒来，见到的就是陆垣毅。
赵殷婕撑起身体，陆垣毅一个箭步过来，扶住她，贴心的为她放好枕头:“胡来！”
赵殷婕看了他一眼:“我饿了。”
陆垣毅再生气也不肯能扣一个生病的人的饭菜。
赵殷婕的膳食基本都是生血、补血的。
没关系，她不挑。
吃完了，赵殷婕才有力气问他:“曹叶呢？”
“还没醒。”陆垣毅没好气地回她，“你能不能长长脑子！还死犟，非得用你的血是吗？”
赵殷婕垂眸:“我没想那么多，当时只想救他。”
“医院又不是只有一个AB型的，非得你来800啊？啊！”
赵殷婕拍了拍他的手:“好了，我这不没事了吗？别担心了。”
“我想去看看曹叶。”
曹叶就在隔壁病房，安安静静地躺着。
赵殷婕看见他就湿了眼眶。
坐在他的床边细细观摩他。
比三年前那会，更成熟、更好看了。
额角有伤，包着的。
赵殷婕就这么坐在那看着他发呆。
曹叶眼皮滚动了一下，依然睡着。
赵殷婕按着护士教她的，拿棉签沾了水给他润唇。
赵殷婕放下杯子和棉签，坐回凳子，抠了抠手指，像是喃喃自语一般:“救命之恩，我还你了。”
“我们之后，就再没有什么牵扯了。”
她早就想放弃了，没有这个借口，或许她会忘得更快、放下得更决绝吧?
希望如此。
喜欢他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弄得她心力交瘁。
可不喜欢他也很难，尝试了这么久她依旧会心疼他。
可这么一句话说出来，刺痛的还是她。
赵殷婕不知，在被子下方，曹叶的双手忽而握了拳好像听见了而为此难受。
赵殷婕起身，嘴角带着一抹释然的笑:“我走了。”
像是告别，带着沉重的分量。
赵殷婕出门，轻轻带上房门。
病床上的曹叶眼皮动了动，又陷入平静。
站在门对面的陆垣毅倚着墙看她，赵殷婕笑:“就这么一回，绝不会有下一次。”
“回去吧，这两天好好补补再回去上班。”
“好，我知道了。听陆总的安排！”
很多人都喊过他陆总，可在她这里还是头一次，听起来有些奇怪。
“你还是别叫我陆总了。”
“怎么了？”赵殷婕看他，“呀，你耳朵红了。哟，弟弟害羞了啊～”
陆垣毅:“我没有。”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