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有五个儿子,跟他一个辈份。按照“道谷充满舱”排序,分别叫黄仲道、黄仲谷、黄仲充、黄仲满、黄仲仓。大的仲道比他大四岁、仲谷比他大两岁、仲充和他一般大。剩下的两个,一个比他两岁,最小的仲仓,今年才十六岁。都没有结婚。看到他给些白花花的银元。五个人都发誓,只要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第二天中午,黄桂两家所有参予打仗的老哥老弟,还有李阳、老四、俊杰、王军医、姚元、高昌林等川军弟兄全都喊到戴冲。在戴冲的黄家祠堂,里外摆了三四十桌酒席。
全村的女人都过来帮忙。
黄妈边忙边骂,小败家的。钱都没捂热,就花得一个子拐都不剩了。这钱是不是长了腿,要跑还是怎么搞的。还是长了嘴长了牙齿,放在屁股兜里,就要咬手咬脚咬屁股。怎么就存不住呢,非要一伙造了,兜底赤白干净的才开心!
那个心痛!可是没法。不住地叹儿大不由娘!养了个倒头光,不存钱的贷。
唯一感到庆幸的是,自己那两块钱,他小子没要。要是要了,自己就更要痛得,哭得没眼睛水。
更亏得,让他给他老子、还有自己,做了两件棉布褂蒙子。要不,那点小钱岂不也混在里头,没声音没图像地,一起花了。
殊不知,施耐德心里早已有了来钱的方法。手里的这点小钱,他早已经看不上了。
施耐德挨桌挨个的敬酒,感谢大家为了自己还有他老婆,赴汤蹈火。
耳中隐约听到,大家在聊的,基本都是关于他的事。说他豪爽大方,财大气粗,舍得花钱。
更是提到那两个战死的人家,得到了抚恤金惊人。简直是发了大财。不但摆脱了贫困,已然进入了小康社会。
大多数人,尤其是那些来帮忙的妇人们,更是乍舌,鱼上百斤,猪牛羊鱼肉各上百斤,酒,随便喝,得花多少钱啊?
于是有人有鼻子有眼地说,他在横山通天府那块买的套老房子里挖井,得了一窖。金砖玛瑙翡翠珠宝,应有尽有。听得他自己都感觉是真地。甚至好笑。当然他也只是笑,并不想去否认。
一个人的崛起,离不开周边人造神。他一点也不讨厌被别人神话。如果能被神化,那就说明自己离真正的成功不远了。
所以,他明知道别人在议论自己,也装做没有听。明明听见了别人在神化自己,也是充耳不闻。听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只是没有人提,他们之前是如何不齿的摆摊,写对联做买卖赚钱的丑事。
俨然把他当作,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看待。说到他名字时,无不一副于有荣焉的样子。
一方面享受着别人的赞誉。而另一方面,经过横山被侮辱事件以后,他也不得不承认,离开家族宗族势力的护佑,一个人开到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真得很难立足,真得很难保证自己,不被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