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侃勉强地转过头来，横了久莘一眼：“先……擦擦你头上的汗吧……快滴你眼睛里了。”
赤焱哈哈大笑：“就这点儿痛就忍不了了？还是我们锻体的强哈哈哈哈哈哈哈！”
鹿爻此刻小脸惨白，她不打算跟这群爱逞能的人混一起。
雾茗不说话，单纯是因为她很诚实。还有就是……脸皮薄。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边境的屏障逐渐与他们所在的阵点连接上了。
那就在他们背后的魔军，自然也有感觉。
“不好！边境屏障怎么突然加强了？……是渡劫境的修者吗？不然谁有能力如此大规模加强屏障的实力？！”
他们自然不会想到，有人能赌上自己的未来，强行建立阵点，连接屏障。
别说魔军了，就是修仙界的修士，也没想到这方面来。
他们也是有些疑惑，渡劫境的修者基本都天道的力量所束缚着。
他们不是不想出手，而是不能出手。
但总归是好消息的，领头的修者朝众人喊道：“大家要坚持住！我们的援军估计马上就到了！这里所有的魔族，一个都别漏掉！”
修士们一听援军快到了，内心希望的火焰又被重新点燃。
这个副首领如果单拎出来，绝对比在场所有人都强，不然他也不能在之前压着修士们打。
但此刻屏障对他的束缚加强了，由于他的实力最为突出，屏障的封锁效能几乎就是冲着他来的，这一下子就让他落了下风。
“不……不可能！渡劫期的修士，怎么可能出手？！你们真的不怕天道报应吗？”
和副首领扭打在一起的修士，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修仙界，是有不少怕死鬼，但也从不缺生而无畏之人！”
“所有修为到达元婴的修士听令！”
副首领明显感觉到，四周的灵力波动变强了。
“为了修仙界的未来！自爆！”
一瞬间，四周的波动如同气浪，朝副首领喷涌而来。
“什么？！”
领头的修者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但他依然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人人谓我修仙者畏惧死亡，为了长生而修道。”
“但修道，谁不是为了见见那顶峰的风景？！”
“我死了，有千千万万个修者，踩着我的尸体，往上面爬！他们前赴后继，总有一天，我们能窥见，那天上的山峰，到底是什么样！”
“为了道！为了明天！死又何妨！”
修士在最后的时刻，大笑着，死死抱住了副首领。
他的眼里满是光芒，他预见的，不是死亡，而是希望。
“轰——”远方传来灵力炸开的声音。
久莘一行人好不容易完成了这个连接阵点的建立，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便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大家瘫倒在地上面面相觑，仔细聆听远处的动静，却发现那边好像已经回归宁静。
久莘率先从地上爬了起来，拿出传音石给远处的师兄发去消息，但过了好久都没人回复。
他慌忙地掏出长剑，直接御剑赶了过去，众人见久莘如此失态，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
。。。
。。。
混乱不堪的现场，横尸遍野。
鲜血淌了满地，空气中也充斥着血腥味。
久莘跌落仙剑，看着满地的尸体愣神。
“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个金丹的弟子沉默着站在原地，他们的神色晦暗不明。
他们知道，自己即使自爆，也带不来多大的伤害，与其做出无谓的牺牲，不如好好活着，给死去的师兄师姐收尸。
久莘抓住一个站在原地不动的师兄，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有什么不对。
是魔军增援，还是……
师兄只是淡淡开口道：“前辈见魔军莫名被削弱，为了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选择让所有元婴期前辈，一起自爆……”
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自爆，也许给魔军副首领带不来多大的威胁，但一群元婴期修士自爆，一定能让他有去无回。
可能是修士贪生怕死的形象 ，太深入人心了吧？
魔军做梦都想不到，他们眼里的怕死鬼，一生都在研究生命终极之人，居然会为了留住他的性命，甘愿牺牲自己。
久莘愣住了：“我们……不是成功了吗？为什么？……”
师兄开始没听懂久莘的话，但想起魔军刚才的异常，便突然明白过来。
他有些惨白的干涸的嘴唇，朝久莘勾起一抹笑容，像是在安慰他：
“原来是你们吗？……太好了，谢谢你们……至少，他们死得其所。”
师兄继续安慰道：“我们在来这儿前，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我们还活着，为的就是让身后的百姓……师弟师妹们，好好活下去。”
久莘慌乱中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位师兄的眼眸。
明明不久前，才目睹了众多前辈的牺牲，可他的眼睛里，却依旧闪烁着光芒，他没有退缩。
“师弟，不要为死去的前辈们感到伤心，他们死得其所……性命没有被白白浪费。”
久莘却有些晃神了，他……居然想起了他的母亲。
她的死呢？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否有不甘？
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而死，即使被奸人所害，她的生命也完成了她应有的使命。
“母亲这一辈子，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我不觉得遗憾。”
“久莘呢？只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尽力去做了，这条命就不算白白浪费了。”
“久莘啊……人生没有那么多选择，我们的心只有这么一个，跟着心走，那这个世上就不存在什么做不出的抉择。”
哪有那么多抉择啊？久莘笑了。
此刻的他，总算是明白曾经的兰舟为什么不怕死。
她不是不怕死，是她做到了她想做的一切。
她没有遗憾，那死亡也不是什么值得可惜的事情。
跟着久莘赶回来的众人，此刻也落地，见到满地狼藉的他们，也愣在了原地。
可他们却听见久莘突然发出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释怀，也像是由衷的为胜利发出欢呼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