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桑小米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回到家，并没有看到秦芳杏的遗体，她悄悄凑到桑大力身边小声的询问。
“阿爹，我方才在河边洗衣服，听几位阿婶说，大伯娘昨晚在祠堂内上吊了，人被送了回来了，怎么我没有看到呀。”
桑大力看了一眼躺着晕过去还未苏醒赵花妞，微微叹气道：“你阿奶从隔壁婆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压根不让人进家门，急火攻心，气得又晕了过去，没法子，我只能拜托那几人帮忙找个地方埋了。”
桑小米沉默了，这一切说来都是人心中的恶所引起，她并没有逼着秦芳杏去害人，秦芳杏的死是咎由自取，她桑小米不必为此感到愧疚。
当天晚上，桑小米亲手喂尤婇华吃了一碗杂粮手擀面，浑身没有力气的尤婇华连面汤也没放过。
入夜后，桑小米躺在身上布满汗臭味的尤婇华身边，大眼睛仰望着黑漆漆的房顶默默发呆，忽然开口说了一句，非常孩子气的话。
“阿娘，您给我唱首童谣听吧，我知道，您是会唱的。”
“小豆，”
尤婇华声音变得粗糙，如同老妇人一般，每说一个字，喉咙宛若针扎，对于桑小米所言置之不理。
“阿娘，您真的好偏心，明明我就睡在您身旁，您心里想的还是那个任性的弟弟，真是让我心寒啊。”
桑小米干脆也不睡了，摸索着下床点亮了油灯，小手轻轻的摸了摸尤婇华有些黏腻的脸颊，没有嫌弃。
“阿娘，您看我的这张脸长得多像您，您长得好看俊俏，看到我这张与您相似的小脸，为什么每每都要露出那种厌恶的眼神，是在厌恶我呢？还是在厌恶您自己呢？”
桑小米的声音有股说不清的悲凉，眼泪不听话的从眼眶中跑了出来。
“看，多没出息，我曾暗暗告知过自己多次，不能为了您这样狠心的阿娘伤心流泪，可这眼泪就是不争气。”
桑小米此时的小模样分外惹人心疼，可尤婇华眼里透出的依旧是厌恶，“小豆，啊…”
“啪。”
桑小米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桑小米，这下看清了吧，这个女人心中没有你，从来就没有过。”
说完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乖巧，水雾洗过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倒映着尤婇华的脸，声音极其轻柔。
“阿娘，您想小豆了是吗？那我告诉您，他在哪好不好？”
尤婇华从桑小米口中听到儿子的名字，眼神下意识的变得温柔，急切的催促道：“快说。”
桑小米眼眶中的泪水，肆无忌惮汹涌的落下，她哑着嗓子一字一顿道：“他、死、了 、”
“怎么样？惊喜吗？”
尤婇华漂亮的眼睛布满了惊恐，本能的摇头，情绪变得十分激动，费力挣扎着想要出去，奈何半边身子使不上力气。
“小豆。”
强大的母爱驱使着尤婇华一点一点挪动的身子，“砰”的一声，她从床上滚到了地上，顾不得身上的狼狈与疼痛，慢慢朝着门口挪动。
“够了，您这是在做什么？别再刺激我了行吗？”
桑小米眼睛布满了血丝，双手吃力的强行将尤婇华往回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