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韫瘪着嘴点头。
“快,叫医官!”陈太后喊。
医官被黄公公拖着飞跑进殿,顾不得行礼,一号脉,道:“殿下,应当是时候了。”
前几次号的脉不作准,这次医官也不敢说得太肯定。
陈太后指挥着宫人布置产房,殿内霎时乱成一团。
宋韫躺在椅子里,额际鼻尖沁出冷汗,呼吸逐渐急促。
她是不是要死了?
好疼啊。
她咬住嘴唇,手指紧紧抓着扶手。
不能喊,不能喊,嬷嬷说,生产时要省着力气,不能瞎喊。
可是好疼啊!
萧无厌!!
“我在我在。”
手被人轻轻握住,耳边也落下一道刻意压低的男声。
“萧无厌,我今儿要活着熬过这关,我一定要掐死你!”
宋弃顶着满脸怪异的纹路,低眉顺眼蹲在摇椅旁,宋韫瞪着他,疼得咬牙切齿,口不择言。
她脸色发白,鬓发被汗打湿,连骂他都没以前有劲。
宋弃心慌得没了边。
他正要告诉她,她一定会没事,他也会洗干净脖子等她掐,身后一堆人过来,推他离开。
帷帐落下来,宋韫被宫人和嬷嬷扶到床边躺好。
宫人帮她除了外衣褪下小裤,盖上柔若无物的绫被。
产婆时不时掀开被子检查,半刻钟过去,宋韫实在痛得忍不住大喊出声。
“殿下,把力气攒住,还不到关键时候呢。”嬷嬷和产婆连番劝道。
春音伏在床边给她擦汗,又端来参汤和水喂她。
宋弃被宫人们赶着往外走,听到宋韫那一声痛喊,浑身冷汗涔涔,差点腿软着倒下去。
大巫后在旁扶了一把他的胳膊肘。
宋弃定定神,用交趾话跟大巫后交流几句。
大巫后点点头,去产房外跟陈太后请示过,返回屋内,简单布置过,燃起火堆,坐下来,低声唱起祷词。
听不懂词意,可她的声音悠远空灵,动听极了。
那么苍老的人,却拥有一副如此纯净的年轻嗓音,难不成她真能通灵?
宋韫含口水,忍着疼偏过头。
绣着鹊登枝的屏风上,映出一个高大起舞的人影。
旋转,跳跃,在烈烈燃烧的火苗间,是个极其笨拙却努力的影子。
宋韫望着那个奋力起舞的人,一阵出神,又好笑,又有点感动。
傻死了!
巫师以舞降神,他跳那么烂,也不知会请个什么妖魔鬼怪来。
不过,这么一来,她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看到头了!”产婆忽高声道,“殿下,再使使劲,就快结束了。”
宋韫愣愣,咬住牙,拼着一口气使出去。
“生了!生了!”
身子仿佛被撕裂的痛感袭来后,宋韫耳畔传来一道婴儿啼哭。
产房内欢呼起来,宋韫虚脱无力伏在枕上,看见屏风上舞动的人影以金鸡独立的姿势僵立住,忍不住骂声傻子,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