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屺的痴情萧韶是看在眼里的,也想过阿姊的离世他的难过不会比自己少,可就这么丢下越家,以及那个刚出生的孩子,跑到东南边境那种小国、部落扎堆,每天都在上演着冲突、暴力和流血事件的地方去,这难道不是在逃避吗?想借此来逃离上墉这块伤心之地。
次日,萧韶便召见了越屺,想劝说他撤回那个调任申请。这还是阿姊出事后萧韶第一次见到越屺,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来了,眼前这形销骨立、憔悴萎靡,浑身透出一股死沉沉暮气的人,就是昔日那丰神俊朗的越家二公子了。
他身上那淡淡的酒味,夹杂在浓浓的皂角味里,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萧韶都能闻到。可见这大半个月以来,这人是彻底将自己浸泡在酒坛子里了。
古人有云: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只是不知道现在越屺心里,是否在后悔当初不要名分,也要和阿姊在一起的决定呢?
萧韶和越屺生疏的拉着家常,反而越屺的反应却很平淡,甚至有些迟缓,往往自己一句话说话之后,他要反应一会儿才答得上话来。萧韶有想过要把那个孩子送还给越家,但当他试探性的提起这个话题时,越屺却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情绪,他不想要那个孩子,甚至不想听到关于那个孩子的任何消息......
越屺这样的反应,萧韶倒是能理解,因为一开始他对这个孩子的心情也很复杂,但现在他释然了,越屺却将自己困在里面。萧韶见状便暂时打消了,将孩子送回越家的念头,只得从越家人身上入手,让他打消调任东南边境的念头。
然而越屺知道君王的意思后,却态度坚决,不提其他,只说东南边境患乱已久,近来还滋生了大量匪患,侵扰南离边境,常常扰得民不聊生。他身为武将,当为国除暴安良,因此剿灭匪患之事,他义不容辞。
东南边境匪患的事,萧韶有听那边的人上奏,说边境有匪贼,时常打着各国的军队的旗号,游走在各地欺压、行骗,甚至掠夺当地的百姓,不仅南离的子民,周边好几个小国和部落的子民都被殃及。听闻此事后,他就在着人商量对策,解决此事。
越屺能在此时请求调任,大概也是听说了这件事吧,可萧韶知道这只是理由之一,真正的理由还是越屺在逃避吧,东南边境动乱不断,他是想把自己扔在那种,每天都要面临打打杀杀的环境里,来麻痹自己吗?
如果他真是这样的想法,萧韶就更不能同意他的调动。不管是出于君王对良将的惜才之意;还是看在阿姊的情分上,他都不能答应。如今的越屺已不再是昔日那驰骋沙场,威风凛凛的将军,他这根本就是抱着求死的心而去的,若他今天同意了,无论是对阿姊还有越家,都不好交代。
越屺见君王始终不同意自己的调动,便起身跪下,道:“陛下若不允臣,臣即便是辞去官职,只以一介武人的身份,也要前往。”
萧韶被他的决绝惊到,不禁怒斥道:“越将军难道要不顾太尉大人及越老夫人的感受了吗?”他只希望越屺能看在越家父母的份上,再三思量,不要冲动行事。阿姊的逝去自己很难过,也知道越屺也很难过,但这也不能是越屺轻视自己生命的理由啊!
然而越屺却平静道:“家父、家母已经知道臣的心意,也同意了臣的决定。”
萧韶不知道越家父母是怎么个同意法,但他回想起太尉大人每次提起越屺时,那无奈又心疼的样子,现下又见越屺这副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他大概也能猜到越家父母的想法:与其看自家儿子这么行尸走肉的活着,还不如放他去东南边境上好好的发泄一场。
虽然能猜到越家父母赞同儿子调动的想法,但萧韶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越屺就以现在的样子前往。因为,他这不是去除暴安良,只是找个正当的由头去送死罢了。
无奈之下,萧韶只得使出最后的杀手锏:“梓安,阿姊如果九泉之下有知的话,她看见你这副样子,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