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只有林晓竹和方婶子在忙，大丫便责无旁贷地放下手中的故事书和收音机，守在她们身边，一会儿帮她们拿针递线，一会儿去逗逗醒过来无聊要哭的二丫，一会儿又给两人端水，忙得不亦乐乎。
“大丫越来越能干，能抵不少事呢。”方婶子见她兴致勃勃，忍不住赞道。
“可不是嘛，要是没有她，我简直忙不过来。”林晓竹附和道。
大丫听了，抿着嘴干得更卖力了。
因为厂医院离槐安巷很近，不到一站路的距离，冯玉珍和何三秀去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回来了。
午后的太阳正烈，她们一人一顶大草帽，走回家仍然满头大汗，身上的衬衣也被汗湿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林晓竹忙起身，让她们站在风扇前吹风，又把晾着的温水端给两人喝。
“快喝点水吧，这一路走回来，肯定渴坏了。”
两人也不推辞，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接过水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冯玉珍喝完一抹嘴，打了个响亮的水嗝，长叹一声：“舒服！”
两人又去洗了把脸，擦干身上的汗，顿时觉得缓过劲来。
冯玉珍再一次强调：“这天气，还是在家舒服。”
何三秀则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腰杆似乎都挺直了。
林晓竹和方婶子迫不及待地问起检查的情况。
冯玉珍看了眼抿嘴微笑的何三秀，叹口气：“这孩子，真是遭大罪了。”
她摆摆头，难受地道：“你们是没看到她身上的伤，那衣服掀开，就没有一处好肉，除了淤青，还有用烟头烫的伤，我心都揪紧了，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何三秀拍拍她的手，还在安慰她：“婶子，没事了，我都不疼了。”
冯玉珍握住她的手，揉揉眼，继续道：“检查的医生吓住了，当时就说叫保卫科的同志来，要把这人抓起来。”
方婶子听，立刻着急地问：“结果呢？叫了保卫科的吗？”
“没有，我给拦住了，跟医生说，三秀是我乡下亲戚，被她男人打的，实在受不了，就跑出来，怕她男人以后再追来，把她抓回去，所以验个伤，出个证明，待会还要去派出所备案，那女医生都直抹眼泪，说这男人心太狠了，过不下去就分开，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万幸骨头没事，可能那畜生知道打得太狠，三秀真起不来，家里没人做事。”
三秀垂下眼，没吭声，心里却在说，婶子你猜对了，她就算被打得再厉害，还是照样得做事，一点不能耽搁。
冯玉珍看她那样，忍不住道：“真是谁看她那伤都要掉眼泪啊，他男人太不是东西了，三秀，这傻孩子，怎么就让他打呢，你跟他对打呀，打不过就拿刀砍，砍不到就拿火把他房子烧了，光脚的还怕穿鞋的，看看谁更混，你怎么这么能忍呢！”
三秀默默看着自己的的手指，两大滴眼泪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手指上。
冯玉珍一看，心就软了，忙道：“三秀，别怪婶子，婶子就是性子急，说话不过脑子。”
何三秀眼里噙着泪，摇头道：“婶子，我不怪你，我高兴，这些话没人跟我说过。”
她抹着眼睛，想要止住泪，眼泪却不听话地直往外冒，越抹越多。
她掏出手帕擦干眼泪，哽咽地道：“我回家跟我妈说他打我，我妈骂我天生就讨人厌，看着就遭打，我男人打得对，我跟村干部说，他们说男人家，急了动手很正常，没坏心，他发脾气别跟他硬顶，以后自己做事多注意，别再惹他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