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春深

第8章 琵琶

延禧宫中殿,珍妃换了一件橘红色绣海棠穿金丝衣裙,针线繁密,娇艳绚丽,由着荔桂的手进了一碗坐胎药,进完漱了漱口,皱眉道:“舌头都喝木了,自前年至今年,光坐胎药都喝了好几罐子,还不是一点也不好。”

珍妃嫌恶抚额,道:“我肚子不知怎得偏偏怀不上,真是心烦。”

翠橘却含着笑脸,垂手道:“要不奴才把江御医请来,再为主儿请脉?”

珍妃抚了鬓上鎏金芍药步摇和一饰珠翠,急促道:“快点去太医院,传江御医过来!”

荔桂含笑道:“奴才瞧荣嫔、丽嫔也在喝,一日三碗比吃饭都勤。”

珍妃抿了一口淡茶,沉声道:“看来都不甘示弱,宜常在一事得心应手,我托父亲带来的凤尾金鱼,倒都送给了皇后,皇后又赏给了她,鱼味腥臭,夜半时便招来野猫出洞。”

丁玉海垂着睫毛,道:“那些野猫长相丑陋,性子极野,别说是怀上龙胎,就算没怀龙胎撞一下也会出事。”

珍妃的眉含着郁郁的薄怒,道:“你做事仔细,一个宫女出身也妄想成为皇子生母,她也配!”

丁玉海垂首笑道:“是不配!这不发落冷宫了。”

珍妃清媚剜眼,她唇间冷颤,切齿道:“父亲高居福建提督,叔叔位至副都统,连我几个兄弟都做了二等侍卫,家世、宠爱都不缺了,唯独缺一个皇子。”

丁玉海轻轻揉着珍妃双肩,笑道:“主儿还年轻,还怕怀不上皇子?”

珍妃珠翠轻颤,凤眼一抬,道:“明儿去宝华殿为菩萨上香祈福!”

这一夜,圆月皎皎,星华如水,乾坤正坐在书房批折子,碧绣立在一侧轻摇小扇驱赶蚊蝇,碧绮端一碗绿豆百合汤,工工整整施了礼,道:“皇上,夜来困倦,仔细伤了眼睛,奴才命御膳房做了一碗绿豆百合汤,落胃消食,润肝明目,皇上且先尝一尝。”

乾坤答应了一声,撂下手上的朱笔,道:“这时候,朕的肚子也饿了。”

碧绮含笑捡了筷子递了过去,道:“皇上政务烦忧,操心劳神。”

乾坤喝了一匙,抬头笑道:“朕还年轻多熬几个时辰不妨事,当年太宗一夜只睡两三个时辰,朕与太宗相比,真是自惭形秽。”

门外李长安低头进来行了跪礼,道:“奴才请皇上安,敬事房的人来了。”

李长安便挥了挥手,只见贾庆海弓着身子跪地,道:“皇上圣安万福,奴才请皇上翻牌子。”

乾坤放下了碗,指尖便在慧妃、珍妃、悯嫔的牌子上晃了晃,停顿了一下,这才犹犹豫豫地停在了悯嫔、荣嫔的牌子上,翻了过去,道:“就悯嫔伺候吧。”

贾庆海答应了一声,道:“喳,奴才这就请悯主儿。”

建福宫内身影寥落,灯光黯淡,悯嫔正与宫女下人缝制衣物,但见御前的顺喜走了进来行了一礼。

悯嫔疑了一声,放下了手握的针线,道:“我瞧你眼熟,你不是御前的喜公公吗?你怎么来了?”

顺喜笑道:“嗻,皇上翻了悯主儿牌子,一会儿接主儿过去伺候。”

荠桂、翠茹含笑福身,悯嫔一听捂着心口,睁大了双眼,道:“你说得真的?你瞧皇上这都一年多没翻了,怎得说翻就翻了。”

杨自海笑道:“主儿伺候皇上多年,皇上长情,惦记着主儿。”

顺喜弯腰带笑,道:“銮驾马上要来了,主儿紧着时候准备吧。”

悯嫔连连点头,笑道:“是,是,是要紧着预备,快去拿件鲜艳的衣裳来,荠桂快替我梳妆。”

荠桂福了礼,笑道:“奴才瞧主儿现在也很端庄。”

悯嫔摇了摇头,摆手道:“那怎么成?我许久未见皇上,蓬头垢面,怎么接驾呢?”

顺喜搓着手道:“那悯主儿好好收拾,奴才便先出去候着了。”

西耳房中烛火明灭,摇曳不定,乾坤正坐在软榻上看《春秋》,李长安几步进来,道:“皇上静安,悯主儿来了。”

乾坤微微颔首,沉默不语,李长安忙拍了拍手,只见悯嫔穿一身艳粉色绣花衣裙,头上镶着珠翠钗环,忙屈膝施了一礼。

乾坤抬了抬手,悯嫔羞涩含笑怯了秀首,道:“夜深了,奴才伺候皇上早些安置。”

乾坤抿了一盏花茶,淡淡含笑,道:“朕还没累,再瞧一会儿书,你若是困了便先睡。”

悯嫔抚了抚鬓角的珠饰,笑道:“奴才也不困,奴才喜欢伺候皇上。”

乾坤脸色微黯,捻着手上的一串祖母绿佛珠,道:“瑞恿现下如何了?在尚书房还听师傅的话么?谙达教习的功夫可有长进么?”

悯嫔一听问起皇子,赔笑道:“听话,听话,瑞恿最听师傅的话了,《论语》、《庄子》每天都在背,天不亮就跟着谙达练习骑射、摔跤,最是认真了。”

乾坤凝眸微眯,道:“师傅和谙达教授的知识有时有晌,到底不比生身父母传授得仔细,你是他的额娘,皇后是他的皇额娘,素日定温淑教导,也不枉费朕的一番心思。”

悯嫔莞尔一笑,道:“奴才是认真教导大皇子,瑞恿也懂事,他不能辜负皇上和奴才的期许。”

乾坤眼色划过一阵凌厉,缓缓地合上了书坐正了身子,道:“你就这样教授你的儿子?”

悯嫔笑容一收,温婉垂首,道:“是,奴才还说太子体弱,三皇子年幼,唯有瑞恿懂事,你可一定要争气,额娘的福气全指望你了。”

乾坤眉心骤紧,双目愤怒,眼眸暗沉,悯嫔却是欢喜不止,乾坤的暴怒随着两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悯嫔的面上,顿时起了五个血红指印,肿得高高。

悯嫔吓得瞪大了眼睛,匍匐在地,乾坤怒道:“全无心肝!恬不知耻!你且瞧瞧你的儿子和你都是什么德行?猥琐无知!如此不堪!”

悯嫔泪水横流,连连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冤枉!奴才冤枉!还望皇上明鉴!”

乾坤的怒火愈燃愈烈,指着她的鼻子,道:“果是伺候人的贱奴!当年若不是仁帝怜惜你们王家,给了你小妾之位,你早被流放了,你倒成了气候,如此野心!如此不堪!你现在滚!朕不想见到你!”

悯嫔面色煞白,满脸泪水,失声唤道:“皇上!奴才冤枉!奴才不过是一时口误才胡说八道!奴才冤枉!”

乾坤愤怒至极,一碗滚烫的茶水瞬间泼在了悯嫔的身上,冷冷道:“你的儿子被你教导得放纵任性,无规矩章法,令祖宗蒙羞,传旨下去即日起将大皇子送回南三所,由嬷嬷抚养直至长大成人,不许生母探望一眼!”

悯嫔听后身心俱碎,如同五雷轰顶,只是浑身战栗颤抖,一声悲戚地惨叫便晕倒在地再不起身。

九月初天高云淡,鸿雁高飞,一众嫔妃向仁后请安完毕,便各自回去了,唯有皇后只留了慧妃叙话。

皇后着了一件橘黄色芙蕖并蒂纱绸,十分端庄雍容,慧妃从翠雯手中接过一碗秋梨膏,用瓷勺舀了舀送至皇后嘴边,道:“皇后主儿辛苦半晌也是累了,喝一口润润嗓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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