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8号下午，教学楼和宿舍区同时飘起人工雨。
满天书本与纸屑化作柳絮从天而降，自高三级楼层的廊道甩出。
场面极度壮观，伴随男女学生的尖叫嘶喊，久久没有停歇。
今晚是注定疯狂的一夜。
至少对素日压崩了神经的学生来说，是如此。
楼下，闹哄哄的广场，篮球场，田径场，后庭树林……不断出现学生表白的身影，捧着鲜红的玫瑰花。
甚至于，有学生将跑车开进了学校。
引擎声撕裂校道，前方人群聚集。
耀眼的人气学生被簇拥着，在接连起哄的现场氛围里，上演一出出热血荒唐的闹剧。
顾言打量这间熟悉而陌生的3班教室。
他也曾无数次臆想过。
高考结束的那日，自己会做出的疯狂举动。
譬如扔书，砸书，口出狂言，学着以往的前辈，对寒窗苦读的苦闷生涯说一句艹蛋的话，去tm的狗屎学习，随后在人堆里大笑——
但事实上，臆想终归是一种想象而已。
当这一天来临，除了一股淡淡的释怀与惆怅，一点对未来的忐忑，余下的全是水到渠成的微妙感受，如湖水一般平静。
他上辈子没做出出格的举动，这辈子也不会有。
不过外头和隔壁间的学生却已经疯了，他们兴奋莫名、激动癫狂的宣泄情绪，鬼哭狼嚎，人声鼎沸，仿佛要把整个城市倾灭。
顾言视线落在这些相识或是陌生的学生身上，只有一个念头在萦绕，年轻真好。
微微感慨，他整理书本，打算抱回宿舍交给舍管阿姨拿去卖掉，换几个生活的铜板。
教室的后门，几个着装清爽休闲装的身影走来。
“顾言，怎么就你一个？咱班男生呢？”班长苏荷环顾空无一人的教室，诧异问道。
顾言回头，看见人群中有柳莹和陆希希，笑吟吟的朝自己走来，不由也冲对方礼貌笑笑。
“男生有一部分在宿舍，一部分应该离开学校了。”顾言答。
班长苏荷顿时生出无语的心思，“什么鬼啊，这也太急了吧，不是说好今晚出去聚会，大家一起吃个散伙饭吗？我醉了……”
散伙饭在群里讨论了好些天。
有人说高考结束那晚出去合适。
也有人说当天太赶，隔天最好。
反正他们班全是本地人，没有外地人，把高考结束的行李物品全部收拾好了，翌日相聚，无事一身轻。
陆希希建议道：“班长，要不等明天吧，在群里通知一声，我刚才看见我们班的女生，也有家人开车来接走了。”
“那些已经回到家的学生，今晚再叫过来，确实有点太折腾了。”
苏荷看向窗外闹腾腾的动静，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们班每次对待活动，一件事几百个想法，一人是一出，真是难搞。”
嘴里抱怨，不忘拿出手机，‘哒哒哒’的打字通知。
顾言将书本装进箱子，随口问柳莹，“乐瑶呢？怎么没跟你们回来？”
柳莹展颜笑了笑，“怎么，才分开一会就想她了？”
顾言没想到柳莹会说打趣人的话，先是一愣，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柳莹回他，“放心吧，苗朵儿的行李快收拾好了，她应该快回来了。”
一行人当即收拾抽屉的书本练习册。
该扔的扔，该丢的丢，该回收的回收。
陆希希俯身的动作忽然发出唏嘘，“没想到三年的时光，眨眼即逝，我们这就算高中毕业了？感觉好不真实……”
柳莹望向窗外的云彩，没有说话。
平静的神情却随着同桌的话语，隐约闪过一丝追忆。
似追忆这三年的青春，和同学朋友相处的点滴，快乐的伤心的，有趣的失意的。
这一刻，都变成了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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