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看着李乾年轻，以为可以忽悠他一下，给出一个较高的价格，没想到他年纪不大却是个老手。在来之前竟然将糖厂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
如果让赵亮知道，李乾根本不是来之前调查清楚的，而是在门口用两根烟，就从看门大爷口中得知了糖厂的情况，恐怕开除这个开门大爷的心都有了。
其实就算是赵亮真的知道了也没事，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权利。开门大爷是副厂长的岳父，想要开除他，整个糖厂能开除他的，恐怕只有厂长一个人了。
“李先生既然知道糖厂的情况，那我也藏着掖着了，您能给什么价？”
“一斤八毛。”
“这不可能。”赵亮噌的站了起来，“李先生，一斤八毛我们连本钱都不够。”
“赵科长你又不诚恳了。”李乾微微摇头，“我做过调查，你们厂的白糖，算上人工和材料费，成本价应该不足八毛。”
李乾这都是胡说，他之前从没想过做糖厂的生意，怎么会调查糖的价格？
赵亮震惊的看着李乾，“你……你竟然连这都知道！”
看到赵亮的反应，李乾有些意外。他随便说了一个价格，竟然蒙对了。其实，八毛这个价格，也不完全是胡说的。因为这个价格是他后来从事食品生意时购买白糖的价格。不过那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李先生，你既然知道八毛是成本钱，那就应该知道我们厂根本不可能按这个价格给你货的。就算是我同意，我们厂长也不会同意的。”
“你可以给你们厂长打电话问问，或许他会同意呢！”李乾神秘一笑，糖厂的连工资都发不出，压力最大的是谁？不是眼前的销售科长，而是糖厂厂长。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向县里寻求帮助。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十分无能，会影响以后的仕途。
赵亮看到李乾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忍不住暗暗嘀咕，“难道厂长真的会答应成本价出货。”
犹豫了一下，赵亮还是拿起电话！
电话一接通，便传来孙厂长暴躁的声音。
“赵亮，不是告诉过你，不将仓库里的货全部卖出去不要给我电话嘛。”
“孙厂长，我找了一个客户，想大量要糖，只不过他只能出价一斤八毛？”
“八毛！”孙厂长陷入沉默。他是厂长，自然清楚八毛已经逼近他们厂白糖的成本价。这人出价八毛，他们厂几乎一分钱不赚，甚至还会赔一些。
电话里一直没有声音，赵亮也不敢催促。
过了足足一两分钟，孙厂长才问道，“他能要多少货？”
赵亮：“李先生说了，只要价格合适，少则几千斤，多则一万斤。”
仓库里现在有白糖有一万多斤，如果这个李先生能拿货一万斤，仓库一下子清空了大半！不但给工人发工资的钱有了，也有钱补上拖欠的货款。现在厂子还外面还欠着一千多块钱的材料费呢。
本来作为县内唯一的糖厂，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有好几十个工人。就算是仓库压了一万多斤的货也不会弄到没钱给工人发工资的地步才对！毕竟，前些年糖厂效益好的时候，厂子的账上光现金就有十几万。
就算是最近几年，糖厂的效益越来越差，已经入不敷出，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造成现在的局面，其中一个重要原因还在孙厂长。他被被任命厂长之后，下定决心改变厂子的局面，便花高价从国外引进了一套新式制糖设备，一下子把厂子里的现金花光了。可是新式设备购买过来之后，制糖的效率是提高了不少，但却遇到临县真心甜制糖厂的产品涌入蒙阳县。真心甜糖厂是私人企业管理灵活，生产效率高，在价格方面有很大的优势。县糖厂在真心甜面前几乎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生产出来的货卖不出去只能积压在仓库，慢慢的，仓库中积压的货物越来越多，直到现在仓库中足足存下了一万多斤白糖。购买原材料，花光了厂子所有的现金，以至于连发工人工资的钱都发不出了。
电话中又没了声音，赵科长以为断线了，试探着喊了一声，“厂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