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霖紧紧盯着林秋筠签字盖印的动作,却没注意到自己身前、本该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人缓缓睁开的双眼。
因为九月被耶律霖捉着挡在身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仰欧桑的人都在耶律霖后面站着,与大周的军队隔开。
被耶律霖的身子挡着,仰欧桑的人根本看不到九月那细微的变化。
而这一点动作,即使是正对是九月的大周士兵都不见得能发现到。
林秋筠一边拿玉玺,一边往九月那边看,立刻便注意到了九月的变化,眸子微动,面上却是不显。
很快,大周这边眼力好、反应快的人都纷纷注意到了九月的动向,却也默契地不动声色,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九月缓慢地抬起手,第一次觉得自己纤细的胳膊那么重。
就在九月的手握上胸口的剑刃的前一霎,林秋筠手上刚沾上印泥的章子被掷了出去,直直砸中了还呲个大牙乐着的耶律霖的左眼。
也是在同一时刻,趁着瞎了只眼的耶律霖痛得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九月一手握上了从自己胸口穿刺而出的尖锐剑刃,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九月握着剑一使劲儿,震断了那剑伸出自己身体的部分,然后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耶律霖的左眼正淌着鲜血,本就痛得分了心思和力气,这剑又突然短了一截,根本支撑不住九月的身体继续站着。
九月用光了最后的力气,昏过去后被地心引力牵着往前倒去,顺势拔出了胸口的断剑,还带出了不少的血。
在九月漂亮的鼻梁骨触地之前,林秋筠稳稳地接住了她,并同时一脚踹远了耶律霖。
战争一触即发,没有了九月作为牵绊,仰欧桑人很快就被立刻包围拿下了。
林秋筠只往仰欧桑人的方向冷冷地看了一眼,便抱着九月先回到大周的营帐之中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安全的氛围,这以后,九月便放心地沉沉睡去了,一连好几日都没睁眼。
若不是林秋筠亲眼看到九月胸口的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要不是军医也说了脉象越来越好,要不是九月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林秋筠多少得疯一次。
等到九月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苌楚的地界上养伤了,林秋筠见到九月终于醒了,抱了她好久。
九月被林秋筠搀着走出房间,时隔那么多天终于能睁眼看到天亮,老天也怪给面子地给了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九月沐浴在阳光之中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所有民众看到她都感激涕零地和她打招呼,只不过看到她身后这一位,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些畏惧。
又见一老妇弓着腰谢她,可目光瞥到她身后的人时,忽然就变得眼神闪烁,有些紧张。
九月好奇地回头看了林秋筠一眼,也没看到对方脸上多出来什么心虚的情绪,但九月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
九月友好地微笑着道别了妇人,看到街边帮忙修葺房屋、干农活的许多奴隶,于是问道:
“仰欧桑人?”
“嗯,按照条约送来的人。”林秋筠淡淡道。
九月抬了抬眉毛,没有想到闹到这一步了,还能照旧履行合约,怪“和谐”啊?
“还能按条约来?”九月当然知道林秋筠绝不可能真的那么和谐地让步,压根儿不信。
“哦,算是吧。”林秋筠含糊地提了一嘴,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问九月道,“不论我做了什么,九月都会站在我这边吧?”
这句像是肯定句一般的疑问,似乎从问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答案,唯一的正确答案。
九月愣了一下,自然也很快笑着承应下来。
她当然会一直站在林秋筠这一边,只是她也很好奇林秋筠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林秋筠不愿说,她也就没有问,估计也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