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农歇坐在草地上，黑黝黝的，脸上的皮肤褶皱，他赤着上半身，一只脚搭在农具上，另一只脚垂在田沟里，此时的沟里也无水，只有枯黄的草。
老农拿着烟斗在抽，眼神看向田间，田里几个女人正在种苗。
“老人家，你们这是种的什么？”李经恒走了上去问道。
那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经恒，见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少年，眼神转向别处，没有搭理他。
江慕雪轻轻抿嘴一笑，走上前来问道，“大爷，你们家这冬小麦抽苗抽的好，来年肯定丰收，看样子应该能产到2石。”
那老人一听，转过头来，将烟斗在地上敲了敲，剔除里面的灰烬，“没想到你个小丫头眼神挺厉的，今年春天我们家小麦一亩多点的地就收了接近2石，是全村长势最好的。”
说起这个，那老人笑开了牙花子。
“加上夏收的粮食，这一年也算有4石了。”江慕雪算了一下问道，“大爷，你们家几口人够吃吗？我们南方那边一年收三季，地也肥，一年下来还有很多富余。”
李夫人说话就带着云州口音，江慕雪自然也会，那老大爷也听不出来是哪里的音，反正不是京城的，便相信了。
“难怪看你们穿的这么好，来京城做什么的？”那老人问道。
江慕雪指了指李经恒，“我哥哥来读书呢，京城这边的书院比南方要好，我爹嫌弃我哥哥五谷不分，便赶他出来到田里观摩观摩。”
“难怪了，那你们家挺富裕的。”老人挺喜欢江慕雪的，便说道，“既然这样，我就跟你说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知道读书，书读完了什么也不会。”
老人指着前面的田地说道，“这田我是我照看着，闲时便来给它上肥，那草木灰啊，腐草啊，粪啊，都是上好的肥料，想要它长出好的庄稼，就要精心养着，饶是这样，这一亩多的田也还不到2石，家里人多，交完税糊口都难，加上田脚边种的其他东西，也勉强够，遇上个荒年就死绝了。”
李经恒听的心里阵阵难受，这还是天子脚边，远一点的地方更加恶劣。
“那你们平常吃些什么？”李经恒问道。
“现在地里还有野菜，挖点煮了撒些面粉，稠稠的喝，旁边还有山，再去山里寻摸些东西，就这样吃呗。”那老人笑了，“我们家算好的了，懒的人连这些都吃不上。”
“我今天来把地翻了一遍，家里的女人来种苗，天气好干个三五天就种完了，接下来就是看天吃饭了，若是今年雪下得好，来年春天还能有个好收成，若是干冷不下雪，明年可就完蛋了，连带着夏天种的粮食也生虫绝收。”
老人正说着话，远处走来了一个老妇人，老妇人提着篮子，一晃一晃的过来了。
“不跟你们说了，我老伴来送饭了，先吃了再说。”那老人站了起来，往老妇人那边走去。
李经恒连忙跑到马车上，拿出了一包馒头，又拿出些碎银子，走到老人的面前，说道，“老人家，我能用馒头和银子换你们这些饭吗？”
老人看了看散发着香味的馒头，又看了看银子，笑道，“怎么不换，也不知你们家多有钱才养出你这样败家的儿子！”
说完老人便抓起馒头和银子，将老妇人手上的篮子塞到李经恒的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