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你快逃。”周平梁的嘴角流出了血,他咬紧牙关,陌刀的刀刃已经出了了大大小小的豁口。
见沉连肃不为所动依旧在迎击着叛军,脸上,身上都是被兵器弄开的伤口,周平梁咬牙使出最后的力气,用刀柄将沉连肃推至身后。
“你是我堑山刀最后一个传人!”周平梁朝沉连肃说罢便面朝着汹涌澎湃的叛军大军怒吼道,“有我周平梁在此!谁敢上前一步!尸骨无存!”他将陌刀直直地插进身旁,挡在了沉连肃的面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沉连肃握紧手里的长剑,说道:“我还可以打,我可以……”
“娃娃在等你。”周平梁微微侧头轻轻说了一句只有沉连肃能听清的话。
这一刻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一样,他看着周平梁咆哮着拔刀冲向乌泱泱的人海,耳边充斥着各种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他的结局早已注定,这一刻他忘却了成败,忘却了生死!
“去死吧!周平梁!就用你的血祭奠这座荣州城!”袁勤举起手中的刀,“兄弟们!天亮了!破城!杀进去!”
沉连肃抬头望去,天已然破晓,已经来不及了……
“周平梁,你输了!”袁勤骄傲得难掩激动之情,他大笑着,“没有援军!天亮了!把攻城车推过来!攻城!”
蒋副将发现了攻城车,立刻喊道:“弓箭手准备!”已经到了这一刻,他不得不放弃城门下的两人。
鱼月站在窗边,手扶在窗框上,淡然目光划过不忍,太阳已从东边升起,她第一次感觉迎接光明的拂晓时分充满着绝望。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忽然她隐约感受到窗框在震动,而且震动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是……马蹄,而且是数量巨大的奔腾的马蹄!
蒋副将也察觉到了震动,警觉地抬手让弓箭手停止攻击的姿势,他眯起眼睛向太阳升起处望去。
沉连肃背靠着周平梁,艰难地抵御着叛军的袭击,他也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升起的太阳望去。
“真慢啊,总算来了。”周平梁喘着粗气,勉强地露出了笑容。
刺眼的明黄色让沉连肃睁不开眼睛,在那个耀眼光圈中他依稀看见了一面旗帜,一个红底黄字的“靖”字。
等叛军还没反应过来,靖王的骑兵便踏马而来,犹如黑色的洪水一般从侧面冲向城门下的叛军,叛军被瞬间冲散淹没在马蹄之下。
袁勤惊呼连连,勉强控制住自己的马匹。怎么会有援军?送信的人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可能!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靖王便挥舞着长戟犹如索命阎王般向他冲来,他的身后是无数个黑衣玄甲的骑兵。
袁勤连忙用脚踢马肚朝反方向逃跑,他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几万大军溃败而逃。
周平梁憋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下来,沉连肃扶着他瘫软的身体,好奇地问道:“消息什么时候放出去的?”
“一开始,派人混进了叛军里,再伺机离开。”周平梁艰难地呼吸着,“不然靠突围怎么可能出得去。”
“你刚刚是不是做好了死的准备?”
“抱歉让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周平梁停顿了一下,“我是说真的,堑山刀我打算传给你。”
“先回城再说。”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那种感觉……没错,就是你了。”周平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鱼月站在客栈的门口,安静地等着。沉连肃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来到了她的面前。
沉连肃的脸上和身上都是大小不一的伤口,仿佛诉说着方才战况的惨烈。
“我来接你了。”他蹲了下来,露出了微笑。
鱼月上前一步,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身体,她没有说话,但此时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多余。沉连肃也随即抱住她幼小的身体,紧紧的,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