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截到了北戎大营送出来的信,内容是让收信方派人来破阵。”她幽幽看了我一眼,一秒正经汇报:“瞧方向是往南飞的,但信里并未提及,任何有关收信一方的信息。”
“信鸽?”我问。
她点头,从袖口掏出一小张成卷的纸条。
我摆摆手没接,又问:“鸽子呢?”
“院子里养着呢。”她收回手,把纸条卷好。
我拍掉手上的糕点屑,站起身道:“原样给他送出去,跟着查查最后是送到谁的手里。”
木末领命出去了,我挽起滑下来的袖子,看着工作台上的一堆原材料,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始专心配比装填。
次日天光大亮,一晚上的成果,暂时被我收在箱子里堆在角落。
我才刚推开门伸了个懒腰,赫连康康就全程蹙眉,一脸严肃的迈着大步来了。气势汹汹的样子,走近了反而欲言又止起来,只一个劲儿的盯着我。
看得我有点儿瘆得慌,放下还在拉伸状态的手,问他:“怎么了?”
“早些时候收到消息,沧廊的援军在来路上遭遇阻截,一路过来最少还需三日。”看了半晌,他才缓和了表情出言,“昨天夜里,北戎先后又派遣了数支队伍进阵试探,尽皆有去无回。”
听他说完,我抱臂靠在檐下廊柱上,朝他颔首道:“想法说来听听。”
看见我是这个反应,赫连康康怔愣了一瞬,随即长叹了口气,“北京至今毫无回信,北戎来攻,援军又遇阻延时。我不傻,即便我平时惫懒于政之一道,也知道此时我们要依靠自己早做打算了。”
“嗯,我知道你向来聪慧的。”我一本正经的点头,表达我的认同。
我还没接后文,他忽的笑了,“阿止,此行幸好有你。”来宁州这么久了,他难得这么一次笑得牙不见眼,真心实意。
“知道就好,以后记得好好孝顺我。”我提手拍拍他的头道,他现在站在阶梯下,这个高度正正好。
这一幕‘父慈子孝’(?)的温馨氛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疾步匆匆而来的木末给打破了。
她视线一转,看见了赫连康康之后,眼神明显有几分犹豫。
“北京来的?”我靠在柱子上打了个呵欠,问她。一闲下来就有困意上头了。
木末点头确认,我绕过赫连康康,招呼他跟我一起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下之后,我才开口,“直说吧。”
得了我的许可,木末表情微妙的瞅了两眼赫连康康。
赫连康康原本还在疑惑,接收到木末的目光就更不解了,“这么看我作甚?”
“赵胤反了。”木末收回赫连康康身上的视线,看向我道:“昨天夜里动的手,北京城的形势现在只怕是不容乐观。”
赫连康康一怔,不等他问,木末又接着说:“皇宫有宣武卫护着,北帝北后应当暂时无恙,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赵胤,他怎么敢!”赫连康康倒竖眉头,眼尾泛红,搭在石桌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腕间的青筋根根突起。
话音落,他倏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我,神色复杂,“我...”
“决定你做,我自然是跟你一边儿的。”我安抚的朝他笑道。
赫连康康烦躁的在原地踱了两个来回,最后又回到石凳上坐下。
话再出口,就染上了些无力感,“我的本心是想立刻赶回北京,我担心父皇母后和几位皇姐的安危。可我的身份和责任,决定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不能弃宁州百姓与我北国大门于不顾。”
“赵胤就是算准了这点,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他又怎会让我轻易回到北京?援军不至,我便只有僵守一条道可选,即便我不死,也只能被牢牢拖在这边关,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后边一行话,难免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会帮你的,只要有我在,这北国只会姓赫连。”我淡淡开口,完全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多大言不惭。
木末站在一旁,没有一点儿意外或反驳的意思。
而在场的另一位还全身沉浸在愤恨担忧,烦躁焦急等一系列负情绪中的赫连康康,对我的话言听计从习惯了,也没有感觉出任何的不妥。
“回去收拾收拾吧,我们准备出战了。早些打完,我们我们的正义之师才好班师回朝惩奸除恶。”我直起身子,把赫连康康赶回了备战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