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休云不禁奇怪地问道:“杨饮,你怎么哭了?”
杨饮举起手来擦擦眼泪,略带羞惭地道:“我去找爹说话了,我告诉他现在我有个小兄弟对我很好,请他放心。”
霍休云有点好笑地道:“你爹已经死了,他听得见你的话吗?”
杨饮傻怔怔地道:“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见,反正我有一点事都要告诉他,从爹死了之后,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所以我在告诉他的时候,一高兴就哭了起来。”
霍休云倒是颇为感动,柔声道:“只要你诚心诚意,我想你爹的在天之灵是会听得见的。”
他原是一句安慰的话,不想杨饮立刻道:“你说的一点都不错,今天我在说这些话的时侯,他的头忽然从墙上掉了下来,大概是听见我的话,替我高兴呢!”
霍休云不禁一愕道:“你爹的头怎么会到墙上去的?”
杨饮张着嘴笑道:“爹死之后,我怕再也看不到他了,所以把他的头偷偷地割了下来,藏到这个洞中,好常常来看看他!”
霍休云倒抽了一口冷气道:“你爹中了人家的暗算,死于非命,你怎么还可以去破坏他的遗体!”
杨饮一怔道:“怎么不可以呢!那是爹自己叫我这样做的!”
霍休云生气了道:“胡说!你爹怎么会叫你割他的脑袋?”
杨饮急了道:“是真的,爹在没有死之前,就经常对我说,万一哪天他死了,我就可以把他的头割下来,还说他知道我太傻,他可以经常照顾我!”
霍休云没有话说了,只得一叹道:“你爹也是个怪人,人都死了,一个骷髅能照顾你什么,反把自己弄得尸首不全!”
杨饮也被他说得伤心起来,抽抽噎噎地道:“是啊,那颗头的肉也枯了,皮也干了,完全不像他生前常指着他自己对我说……”
霍休云不经意地道:“对你说什么?”
杨饮可怜兮兮地道:“他说:”饮儿啊!你真要把我里面的东西学全了,就一辈子也不怕人欺负了!“可是那怎么行呢,爹的头脑里不知藏了多少学问,凭我这个傻瓜,永远也学不完啊!”
霍休云忽地神色微动地道:“你爹真是这么说的吗?”
杨饮道:“怎么不是呢,他每天至少都要说上一遍,甚至于当着老猴子的面,也是这样说,所以我都背熟了!”
霍休云想了一下,忽然道:“你爹的头在哪里,我也看看去!”
杨饮有点急道:“小兄弟,你不是要我把它送回去吧?”
霍休云双目神光微露道:“那怎么会呢,你爹吩咐你这样做,自然有他的深意,他既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长辈,我应该去参拜一下。”
杨饮这才放心了,开心地道:“只要你不叫我送回去,你爱怎么看都行,就是送给你也不在乎,不过我把它送回身边去,我可舍不得,这是爹给我唯一的纪念了!”
霍休云却一连声地催促她带路,杨饮又点着了一枝火炬,絮絮叨叨地道:“这个洞我是走熟了,不用火也走到那地方,你可不行……”
霍休云不理她的罗嗦,跟在后面走到另一处洞室,那儿比较小一点,却放着许多石块,金玉玩具等东西,想来是杨饮日常居留之所。
在墙壁上凹进去一个小洞,放着一个人头,皮肉俱已风干,两眼深陷,牙齿凸出,看起来十分怕人。
杨饮将人头取在手中道:“爹活着的时候不像现在这么难看,他一直在骂我丑,其实他现在比我还丑呢!”
霍休云接过来一看,却发现后脑上干皮已破,有一道裂痕,连忙问道:“杨饮,这儿怎么破了?”
杨饮看了一下道:“这原来是没有的,大概是刚才摔下来打破了……”
霍休云又问道:“刚才它真是自动滚下打破的吗?”
杨饮点头道:“不错!要不因为是我爹,我真要吓坏了。”
霍休云沉吟不语,摔着那颗骷髅虔诚地祷告道:“前辈不但设想周密,且尚能显灵于死后,晚辈心敬无已,设若晚辈猜测不实,冒犯之处,想前辈也有以谅之,无论如何,晚辈也一定遵照前辈遗嘱,善视杨饮,终身奉之如同手足。”
杨饮莫名其妙地道:“小兄弟,你对爹说些什么?”
霍休云祷告完毕,才对杨饮道:“杨饮,你刚才说肯把它送给我,是真是假的?”
杨饮不解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它干什么呢?”
霍休云沉声道:“打破它!”
杨饮一惊道:“打破它!为什么呢?”
霍休云知道跟她解说容易使她不相信,再者自己也不敢说有十分把握,只得采用另一个方法,故意沉下脸道:“你既然把我当作兄弟,就应该一切都听我的,不可以再想着你爹,再说以后有我来照顾你,要着这个也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