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周老爷终于办完了差事,回到了江州府。
整个江州下辖的盐场走了一圈,周厘心力交瘁,整个人都黑瘦了不少。好在只有盐郡海安道的账目出了问题,其他的盐场并未出现太多的纰漏。
抵达江州府已是午后,两位督司忙不迭地一路行至衙门,向盐运使汇报此行的成果。江州的盐运使姓赵,同时兼着都察院盐课御史衔,因此众人皆称他为赵御史。
周、李二人进了盐监司的后堂,便见那赵御史已备好了香茶等候二人。
赵御史赶忙迎了上来道:“昨日吾收了你们二人即将到达的消息,便叫下头吩咐醉仙楼备好了酒菜。你们二人此行辛苦,先在此歇片刻,待到傍晚散了衙,咱们叫上同僚一道去。”
两位督司忙称不敢,又谢过了御史大人。
赵御史又与二人寒暄了片刻,才切入正题:“此行虽说衙门早已下了定论,令你们二人前去核查账目也只是走个流程,免得上头再来查时出什么纰漏。”
“吾知道,你二人此行的结论定然是——盐课账目清晰无误。只是,你们得明白为何如此衙门还要派你们前去?”
见二人未曾言语,赵御史继续道:“此番并非我多此一举,咱们江州衙门要的是底气来告诉朝廷:在他们来之前咱们便查过了,不管谁来查,都是一样的结果——江州的盐课从来清白如水。所以现在你们老实告诉我,其间可有出过什么岔子?或者是否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
语罢,赵御史紧紧地盯着二人的神情。
李督司看了周厘一眼,立马躬身道:“御史大人,你向来是晓得我的——”
他见赵御史并未表态,便接着说:“此行去查江州下辖十一郡的盐课账目,皆是以周大人的意见为主,属下只是个在旁辅佐的。周大人既未瞧出什么异样,那御史大人便请恕属下愚钝,不好发表旁的言论了。”
周厘在一旁倒是泰然自若,听了他这话,便拱手道:“赵大人,此行属下细查了下辖十一郡的账目,皆同往常一致,并未核查出任何问题。”
说着,又呈上了此行一路做下的记录,道:“赵大人请瞧属下的手稿,其间有详细的记录与演算。未免上头适时信不过周某,里头皆录下了各郡守和游骑将军的掌印与押字。”
赵御史接过那本厚厚的记录随手翻了,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清晰工整,押字也很齐全。果然如周厘所言一般。
他合上了册子,面无表情地瞧着周厘,问道:“吾只问你,若上头下来核查,可能得出与此一致的结论?”
周厘斩钉截铁地答道:“定无二致。”
赵御史先是捋了捋胡子,而后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面上瞧不出喜怒。
随后赵御史突然笑了出来,抚着自己的胡子指着周厘对李督司道:“你且瞧着,可知晓为何自个儿没有周督司爬的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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