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郡府的第二日,便由张郡守领着在库房中点查郡志中所包含的郡账。
由于郡志中记录的账目错综复杂,不仅仅有他们所需稽核的盐课方面的账目,而且还包含着整个盐郡每月方方面面的各类情况——小到油盐酱醋的价格,大如所有店铺的课税和收入流向等,所以必须先从郡账中理出盐课方面的账目方才能做核查。
周韫虽然来之前临时抱了佛脚,但也终究未曾真的见过郡志。光是郡志每月记录的文字,连像是两个督司这种每月看惯了的人,都要花费些时间研读,更别说他这个从未见过这些的毛头小子了。
想要迅速地浏览确实十分困难,因此三人商议,由两个督司先行将本月和上月的盐课账目从中分离出来,再交予周韫进行复检。而周韫则需要先查看往月已经整理好的账目,以便能快速地熟悉。
因着这些账目数量巨大,三人又熬了个通宵。
第二夜。郡府的库房内依旧烛火通明。
前边衙门的张郡守自己也是忙碌了一天,刚刚散衙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库房中,见这三人还在辛劳,便吩咐后厨做些饭菜送来。
周厘和李督司都道不必麻烦了,叫张郡守去与家人用膳。
孙郡守道怎可如此,反而叫三位来客饿着肚子,岂不是失了礼仪?又一边说着自己已吩咐过了,于是四人就在库房里将就用了些,之后孙郡守也在旁陪同着三人查看卷宗。后半夜,众人念着孙郡守明日还要上衙,便教他回去了。
长夜寂静,只能听见毛笔在莎纸上书写的沙沙声和烛芯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明晃晃的烛光闪了又闪。三人面前皆堆起了数摞竹简,六只眼睛也熬地通红。
周厘和李督司还好,经年核查盐课已习惯了。但是周韫毕竟初出茅庐,连续两日不眠不休已有些吃不消了,再加上还需瞧这些错综复杂的数目,他的脑中早是一团乱麻了。
但是他记着桓王的嘱咐,还是咬着牙强撑精神。经过两日的翻看他已逐渐熟悉了些,但还需两位督司理清了账目才能看懂,因此他只能强迫自己在纸上推演着。
周厘这边的情况却十分棘手。
原来,他发现手头上上月的盐课账目不知被什么人胡乱涂改了,本月的税盐进石也与在海安道时核查过的运至郡府的数量对不上号。
虽然盐场那边的数目是虚的,但也是经过他们几人反复推敲过,教人瞧不出问题的。
此时,周厘已不想思考到底是谁要将大家一同置之死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稳着自己的心神,强装镇定,手上机械地整理着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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