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慕容阳夫妻正在房中闲谈。珠玉夫人还是一脸忧虑,“夫君,格格今日之举实为挑衅,不得不防啊!”
“格格不足为惧,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之中。我担心的是,现在多了一个手持‘恶灵’的黑衣人,绝非善类!”
“唉!真是多事之秋啊!”珠玉叹了口气。
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慕容旭走了进来。他向兄嫂见过礼,然后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下来。“听说那狐妖和兄长大打出手,我特来看望兄长可安好?”
慕容阳摆摆手,“我们只是过了几招,并无损伤!”
慕容旭沉吟片刻,又问道:“兄长是否考虑对她采取行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弟?”
珠玉在一旁察言观色,见慕容旭表情纠结,似乎欲言又止,知道他还有别的事情。于是微笑着站起身,“你们既然有事商量,我先回内房了!”
“嫂嫂请留步!我的确有事情请兄嫂做主!”他起身拦住珠玉,面色忽然涨红,“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的终身大事自然要请兄嫂操劳了!”
珠玉听完小吃一惊,随后欣喜异常,“你有了中意的姑娘?太好了,不知是那家的千金?”
夫妻二人目光急切,等着他的下文。慕容旭纠结片刻,这才鼓足勇气说道:“我想娶府中的丫环应玉为妻!”
珠玉欣喜的表情冻结在脸上,转而惊愕地张大嘴,能塞进一个鸭蛋。慕容阳已经拍案而起,“荒唐,她是一个丫环,是下人,门不当户不对,如何能婚配?”
慕容旭并未退缩,反而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应玉身份卑贱不假,可我就是喜欢她,非她不娶!”
“我不能让一个丫环在我们慕容家登堂入室,成了别人的笑柄!”
珠玉见两人言语激烈交锋,心里却浮现出慕容阳和应玉在“问鼎”前捡拾木炭的情景。她心中隐隐作痛,忽然有了主意。“你们兄弟二人有话好好说,都消消气,听听我的法子如何?”
慕容兄弟气鼓鼓重新坐下,珠玉笑盈盈为他们斟茶,“旭弟有了心上人,这是天大的好事,我和夫君打心眼里高兴。只是应玉的情况的确有些特殊,我看你们兄弟各退一步,让旭弟将应玉收为侧室,等日后有了门当户对的大户千金,再明媒正娶,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慕容旭脸色欣喜,不住地点头。而慕容阳面容却十分难看,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这样不妥当吧?”
珠玉急忙应道:“有何不妥?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旭弟一表人才,有几房妻妾为慕容家传宗接代,岂不美哉?而那应玉一朝登上枝头,麻雀变凤凰,也是美事一桩啊!”
慕容阳阴沉着脸,一时语塞。他在厅里来回踱步,忽然果断一挥手说道:“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强敌环伺。旭弟应该潜心钻研法术。未娶妻先纳妾万万不可!以后也休要再提!”说完,拂袖进了内室。
慕容旭目呲欲裂。珠玉的心中也是阵阵悲伤,不是为了别人,恰恰是为了她自己。
从房中出来,天空的月色仿佛都昏暗了。慕容旭踩着月光,神情有些恍惚。心中的阴影蔓延开来,逐渐吞噬了周围的世界。他脚步有些踉跄,好似迷蒙宿醉之中。绕过长廊时,假山后传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二公子铩羽而归,看来诸事不顺啊?”
慕容旭停下脚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格格正倚在一棵银杏树下。黑暗中,她的眼眸明亮如星,一下子刺痛了慕容旭的神经。
“在我看来,二公子可以选择娶应玉,也可以选择娶绿榣……”
他嘶声打断格格:“我不会娶绿柳,永远也不!”
“娶或不娶理应是你的权利。只可惜慕容阳为主,你为从,你的命运永远掌握在他的手里,这才是你悲哀的宿命!”
她的话深深刺痛慕容旭的心,他想反驳却找不出合适的话语,只得恶狠狠吼道:“你这狐妖,休想挑拨我们兄弟的关系!”
“挑拨与否?裂痕已经存在,毋庸置疑。我只叹你又可怜又可悲,渺小的弱者,永远臣服在别人的羽翼之下,根本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格格说着,连连摇头叹息:“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你哥哥也爱慕应玉,他虽然已经有珠玉,可还是想霸占应玉。男人都是这样,有多少美女都想据为已有。他只要一天是家主,应玉就无法摆脱他的魔爪。你无计可施,注定失败!”
她的话字字如利箭刺穿慕容旭的胸膛,他明了格格的居心叵测,想反驳她,痛斥她,可是任何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这些话语和他的心事产生了共鸣。慕容旭痛苦地佝偻着身躯,在黑暗中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连格格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晓。
夜已深沉,春风微凉,乌云吞噬了月色。慕容旭失魂落魄回到自己的房中,灯火昏暗,如同他抑郁的心情。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甜甜的呼唤,他心神颤动,遁声望去,竟然看见应玉娇小的身躯蜷缩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