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雪亮的追光移动,一个青年缓步走上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表情和动作有些生涩拘谨。最奇怪的是,在如此的夜里他还戴着一付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
这人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姐妹三人的目光。众人的掌声又一次响起,那青年明显有些紧张,轻轻扶了扶墨镜,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估计是提前准备好的讲稿。他还未来得及开口,台下忽然传来一声尖厉的惊叫,声音盖过了稀疏的掌声,大家都忍不住扭头观看。
左凌粉白的脸涨得通红,手中的红酒杯不知何时滑落地上,摔得粉碎。她发出的这声尖叫,让旁边的小娥和杨琼都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不着调的姐妹又搭错了那根神经。
在大家惊愕的目光中,左凌怒目圆睁,推开众人,大步冲上讲台。那青年望见她,也瞬时惊呆了,表情僵硬,一动不动。左凌走到他面前,先信手摘下他的墨镜,抬手扔出老远。
雪亮的灯光下,大家都能看清两人的表情。左凌先是怒目而视,继而委曲悲切,眼泪哗哗流下来。她忽然抬手连打了那青年十几个车轮般的耳光,又脆又响,人群里传来惊愕的唏嘘声。那青年面无表情,不躲不闪,仿佛那狂风暴雨般的耳光不是扇在他的脸上。左凌打完耳光,忽然又紧紧抱住他,扶在他的肩头嘤嘤哭泣。
众人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窃窃私语。杨琼在纷乱的气息中已经嗅到了藏在心底的那丝熟悉的味道,心中怦怦直跳,继而暗自一声叹息。江小娥先前看见小刀的身影时很是吃惊,等看到眼前的情形,她心中恍然明白了一切。
这小插曲来得太为突然,主持人莫洪有些措手不及。几名保安冲上主席台,准备把两人分开。左凌抬起头,泪眼朦胧,忽然大吼一声:“滚开!”她的声音高亢有力,尖细更具穿透力。这气场立刻震慑了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保安,众人远远观望无人敢上前。
江小娥挤过人群,快步来到两人身旁。她一只手搭在小刀肩上,脸颊则贴着左凌的鬓角,轻声说道:“这里人多,到后面说话!”
左凌这才止住抽泣,放开紧抱小刀的双手。可她还不放心,生怕他会逃跑,于是用右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等三人走进后台的休息室,莫洪这才找到台阶,“各位来宾,刚才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现在请大家自便,尽情畅饮,开心跳舞,music!”
随着欢快的华尔兹舞曲响起,五色的灯光闪烁,舞池里的人们开始翩翩起舞。也有人三五成群聚集,还在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主席台后面的休息室,沙发茶几俱全,而且空无一人。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左凌依旧紧抓住小刀的胳膊。而小刀脸上慌张和拘谨的表情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相当恐惧的表情。
“小凌你可以放开他了,我保证他绝不会跑掉!”江小娥轻声说道。
“原来你也认识他,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别人不知道我的苦,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左凌缓过神来,劈头盖脸质问她。
“这不能怪小娥姐,是我没有告诉她我们的事情!”小刀在一旁轻声为她辩解。
左凌又一次调转枪口,纤细的手指直指小刀的脑门,“你这个该死的小冤家!当听到你的死讯时,我的心都碎了!我能想到世界上最幸运的事就是让我立刻死掉。这几个月里,我生活在混沌的世界里,只有一不小心想起你,就会立刻掉进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你为什么不回到我身边?为什么让我如此痛苦?”
左凌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手上的指甲深深陷入小刀的手背,渗出一丝的鲜血。小刀显然也被她的言语所动,眼里蓄满闪闪的泪花……
同一个夜晚,慕容小云的头顶还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星光稀疏,尤如一只只忧郁的眼睛。她怎么也睡不着,或者说根本没有睡意。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见小松哥那双漆黑的翅膀和带着面具的脸庞。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小松哥受到了什么伤害?还有,小松哥为什么不愿意见她?为什么不和她说话?这一系列疑问一次次浮上心头,让她辗转无眠。
她甚至能感到小松哥离自己很近,可能就在某个隐蔽的角落注视着自己。他的气息,他温柔的眼神,感觉那么近,却又遥不可及。她有时对着茫茫的旷野大声呼喊,声音久久回荡,却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她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搓了搓冰冷的双手。这里是一个偏僻的小镇,人烟稀少。他们一路追踪小松哥的足迹,认为他极有可能在这里停留。
一阵风吹过,伴随着一股寒意袭来,她本能地裹紧了衣服。月光明亮,树影摇摆不定。静静的空气中,只有时光在悄悄地流逝。
忽然,屋顶出现一个黑影,身形矫健利落,行动悄然无声。小云此时陷入沉思,并没有发觉身边的动静。那人影轻伏在头顶的屋檐上,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一个鹰扑向小云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