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冬天比苏秀月老家的冬天要更难受一些。
老家的冬天偏干一些, 但风没有那么大, 省城的冬天湿冷更多, 风吹得像刀子一样割到脸上。
十二月中旬, 周明宽抽了个周末, 陪着苏秀月回了躺老家。
回家之前先去看了王彩凤, 给王彩凤和老黄一人买了件新棉衣。
王彩凤整个人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她从前头发有些花白,穿衣什么的也都很朴素,如今每天都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穿着老黄给她买的新袄子,看起来俨然一个城里老太太。
而王彩凤也很会照顾人,每天想着法子做好吃的, 老黄原本偏瘦些, 短短俩月也吃得白白胖胖的。
幸福使人发胖,王彩凤胖了, 老黄也胖了, 足以说明这俩人过的很不错。
老黄的儿子回来过一次, 见自己爸爸被照顾的很好, 也十分感激, 给老黄留了好些钱, 叮嘱他不要不舍得花钱,他远在北京不能回来照顾爸爸,但钱的方面肯定没问题。
苏秀月去药材铺打了些芝麻核桃粉拿给王彩凤, 要她每天都喝着, 头发也渐渐地黑了不少。
回家的东西周明宽一早就准备好了,给苏正富两口子一人一件厚实的棉大衣,两箱炭,一些城里的糕点,板鸭,腊肉腊肠,以及给小山子小风铃的新衣服,结结实实地装了一大包。
回去那天还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苏秀月冷得手都冰了,心里念着回去多吃些李银霞煮的稀饭。
谁知道他俩敲了半天的门,是爷爷过来开的。
苏爷爷很意外他们回来了,还朝外探头看了看:“你们爸妈呢?”
苏秀月见他这样问,觉得奇怪:“一路上也没见着,爷爷,他们是不是去镇上卖早餐了?”
从省城到老家,一直都在下雪,此时地上和房顶都已经白了。
苏爷爷只顾着让他们进门,也没注意听清便回答了:“你大哥二哥都去镇上卖早餐了,这阵子生意好,你俩嫂子也都带着孩子去了。你爸妈在省城卖菜卖得咋样?咋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苏秀月一愣,去省城卖菜?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听错了,又问了一遍,苏爷爷也觉得奇怪。
“你爸妈说的是去省城找你俩呀,他们打算在省城卖菜!”
苏秀月还想问什么,周明宽捏住她的手朝爷爷说:“爷爷,外头冷,先进去说。”
苏爷爷跟苏奶奶并不太管家里的事情,他们俩年纪也大了,平时有个饭吃其他的也都不问。
周明宽把东西放下,去厨房烧了热水跟苏秀月一人喝了一大杯,接着就朝镇上去了。
见妹妹妹夫回来了,苏庆山跟苏庆业也很高兴,他们现在不仅卖早餐,中午和晚上也会顺带着卖面,因此就中午和晚上让姚红回来一趟给爷爷奶奶烧饭,其他时间,四个人几乎都泡在镇上的店面里,孩子也带到了店里看着。
“咱爸咱妈可还好?”苏庆业有些牵挂地问苏秀月。
苏秀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周明宽替她答:“咱爸咱妈去城里卖菜,根本就没找过我俩,我们俩一直都以为咱爸咱妈在家里。”
这下,苏家的孩子全部都震惊了。
苏正富骗了他们所有人!
所以,苏正富跟李银霞两个人现在在省城的什么地方,在干什么?
苏秀月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她现在只想立即回省城,省城跟家里不一样,苏正富跟李银霞老实巴交省吃俭用,不知道在外头过的啥日子!
此时,省城的雪也下得很大,苏正富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他这些日子卖菜每天都能卖个七八块钱,心里可高兴了。
今天下雪不少人出来囤菜,因此摊子旁边围了很多顾客,苏正富热情地介绍菜,收钱,而李银霞负责在旁边给人装菜,称菜。
菜市场外头,一辆轿车停了下来,沈晓晓穿着呢子大衣,带着红色的皮手套,脚下是一双黑色的过膝靴子。
这几个月,她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何家的人数次来省城闹腾,找他们要钱,她在富二代和何健之间来回地徘徊,最终发生何健跟学校食堂的另外一名女员工发生暧昧,她一怒之下跟何健提出了离婚。
何健也早就心灰意冷,不说答应也不说挽回,沈晓晓直接搬出跟何家租住的屋子,给了沈妈妈一笔钱把沈妈妈送回了老家,她则搬进了富二代的公寓。
富二代的人脉资源那自然跟一般人不同,他给了沈晓晓很多帮助,沈晓晓的生意从给省城大学食堂提供菜,发展到了对省城的菜市场也有兴趣。
她最近就是在到处打探省城各个比较大的菜市场的生意,预备承包一部分菜摊子,卖菜这种事情,虽然听起来很累,而且不是很赚钱,但是实际上真的做起来,是非常赚钱的。
沈晓晓身后跟着富二代,她在菜市场走了一圈,远远地就看到了整个菜市场生意最好的几个摊位。
原本沈晓晓只是想研究一下这边的市场,却猛然看到了一对熟悉的脸!
她是死都不会忘记这俩人的脸的,当初在苏家,这俩人为了维护女儿,让她多么地难堪,后来李银霞那张破嘴到处乱说,害的她名声尽毁。
虽然自己现在混得跟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往日的仇恨又渐渐地涌上心头。
苏秀月开小凤仙,抢了她晓健的生意,害的她晓健被迫关门,差点被高利贷的债主砍掉手指。
而苏秀月的爸妈在这儿卖菜也卖得风生水起的,苏家人凭什么都这么顺风顺水的?
沈晓晓当天就决定了承包这个菜市场,联系到了菜市场的负责人,高价把摊位包了下来。
其中,自然包括苏正富租下来的摊位。
苏正富没有发现沈晓晓,趁着初雪天气,生意好的不得了,他这天卖了十块钱,晚上回去跟李银霞计划着后天就去看女儿。
“把咱们卖的最好的菜捡些好的留下来,回头带给秀月吃。他们自己在菜市场买肯定贵很多。”苏正富跟老伴儿商量。
李银霞没忍住笑了:“我还能没你仔细?我早就预备着了。我还给秀月织了毛衣和手套,还有围巾,这省城的风可真冷啊,秀月每天去上课肯定要被冻着了。”
他俩说了会话,想着过几天就能见着闺女了,虽然这破屋子老是有风从外头灌进来,但心里头都热乎乎的。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苏正富跟李银霞刚拉了菜金菜市场,就发现菜市场发生了大事。
好几个摊位都被迫不能用了,租摊位给他们的摊主两手一摊说:“上头来了了消息,你们几家卖菜不符合规定,这摊位不能继续租给你们了。我也不要你们赔钱,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卖菜了。”
实际上,沈晓晓是支付了摊位费的,摊主等于收了两份钱,但收到手里的钱,怎么可能再还回去,就编了这么个借口,想吓走这些菜农。
有不服气的菜农立即喊叫起来:“那我付给你的摊位费呢?我们又不是没付钱,就算是不让我们用这摊位了,你总得把摊位费退回来!”
摊主抱着胳膊,对付这群乡下来的人,他可不怕。
“想要退摊位费?你去找警察退啊。”
立即就有人要去报警,摊主早就带了几个混混在等着了,见有人要去报警,上去就打。
苏正富自然也心疼钱,这摊位费不便宜,不能就这么白白地没了啊!
谁知道,他上去还没说两句话呢,被人一棍子打到了脑袋!
李银霞惨叫一声:“正富!”
苏正富脑袋上一股红色的液体顺着花白的头发流了下来,他喘了口气,摸摸脑袋,热乎乎的一手血。
脑袋被打出血,可不是小事儿!
李银霞颤抖地扶着丈夫,哭着喊起了:“杀人了!杀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