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青峰点点头,“先生之人,能得天下尊重,不必如此客气。”说完,他宽大的袖袍一鼓,一道醇厚刚正的气息轻轻地将丹途和他的小童裹上,然后朝山上而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在他们出发之时,那队长白军的火把都瞬间熄灭,他们一声不吭地站在黑暗里,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仅仅片刻,粟青峰带着丹途来到了后山,后山不大,一片竹林几乎占据了全部。在竹林深处,有隐隐的青光流转,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显眼。
隔近了看,那青光之地是一小片掩在竹林中的湖泊,湖上冒着淡淡的白雾,朵朵青莲浮于其上,莲瓣上光华流转,一看就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湖边站了五人,若是有青城弟子在此,就认得出不仅长老们都在,连掌门都沉默地站在湖边,风声急促,粟青峰也带着丹途从天而降,这下,青城山的支柱们竟然一次性都到齐了。
青城山掌门何山看起来就是个山下随处可见的老头,除了那身道袍看起来很有仙气,长得着实不像个高人,但何掌门生性豁达,总是一脸乐呵,青城山上下就没怎么见他变过脸色。
但他这会见了丹途,却罕见地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次先生冒险出山,是为天下功德,我青城山数年繁盛,得亏先生当年指点,先生还请受我一拜。”
丹途伸手托住了何山,他面上并无什么得意和欣慰之色,“道长严重了,当年之事逆天而行,是我一辈子的业障,偿还不能。”
想起当年之事,何山也微微变色,“世间万道,命数繁杂,先生不必过于执着。”
丹途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他看向湖泊上那数朵青莲,又抬头看去,湖泊周围的翠竹都被修理过,抬头去可看到星辰密布,玄机暗藏,而月亮躺在遥远的山头,似乎也在窥探着什么。
“再等等吧,午夜快了。”
除了丹途,青城山六人也都抬头看去,他们都在等待,等午夜降临的那一刻。
扬州寒山寺。
云左看着的方向缓缓走来一人,来人个子很高,他走得不急不缓,却无端地给人极大的威慑力。
很快地,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同样是面无表情,但与离煌那种直想冻死老狗的寒冬腊月感觉不同,他更像一汪见不到底的深潭,而那深潭下面埋藏着周全的算计和无数皑皑白骨堆砌起的杀伐之意。
他一身黑红官袍华贵之余也带着逼人的威势,左手上却不和谐地站了只漂亮的雀儿,那雀儿奋力伸展翅膀,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一样,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
寂静,除了鸟儿扑腾的碰撞声之外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赵翰墨……只有云左低声喃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