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空,你今日心不静,这棋还是不下了。”
这场棋局已经下了一夜,终是无果而终。
法相了尘丢开手中执的棋子,自菩提树墩上起身,空桐墨染神『色』平淡,亦站起身来。
身下坐的这两个菩提树墩,本来是两棵上百年的菩提树,只是在十八年前的那一场劫难中也未能躲过,遭了大火,烧了树身。
自了空后来继任了这普渡寺的法相之位,便让人将这两棵菩提树的树身给锯断,做成树墩,然后在后面又种上了一棵菩提,如今新种的这棵菩提树,已经能稍稍为树下的人挡点风雨了。
普渡寺高数千丈,俯瞰下方是层层的云雾,高处不胜寒,即使是夏日也挡不住寒意,梅林那边甚至还能看见积雪。
“法相,佛总说人难逃命运之累,命**常早有定数,那为何世间事还有诸多纷争,求而不得?”
空桐墨染眸望远山,山空鸟鸣,似乎一切都未曾变过。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了尘笑笑,并不多做解释。
“弟子还是不懂。”
空桐墨染不是第一次听,但至今都未能参透其中的真意。
“唉……你现在都还俗了不懂无所谓,话说你这一次带了一大家子过来,香油钱得多添一点了。”
了尘的一句话打破了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又开口提香油钱的事。
普渡寺这几年香客众多,香火钱更是多,除了卖丹『药』得的钱,其它的香火钱都留给菩萨塑金身了,寺中这几年又扩建了不少,佛像也多了几十尊,赚来的香火钱都花在这上面了。
“是,回头我让大嫂多添点香油钱,顶多半月,墨染不会在此叨扰太久的。”
空桐墨染合掌朝了尘行了一个佛家礼,抬头时却见人晃着佛袍走了。
法相时常疯疯癫癫的,空桐墨染已经习惯了。
山寺的晨钟已经连敲了三下,今日已经是第九天了,不知阿瞒是否还在沉睡。
……
梦方初醒,顾瞒瞒睁开一双明眸,惊出一身冷汗。
晨曦初现,透过纱窗照进几丝光线,并不是很明朗,却能看清屋中的装饰。
这素净的一间厢房,屋内的所有装潢摆设都是陌生的,与空桐府相比,甚至可以说是寒酸。
这是哪里,她难道还在梦里吗?
顾瞒瞒赤着脚下地,一股寒意穿进脚心,原本还留在身上的几分暖意全都退了下去,让原本困顿的大脑清醒了几分,顾瞒瞒晃了晃头头,朝外面走。
伸手推开门,上了年纪的木门发出老旧的声响,顾瞒瞒越发肯定自己还陷在梦中,这几日她做了好多个梦,每一次梦境里都只有一些片段,然后又换了个地方,梦着其它的事。
这一次,梦到了什么地方,又会是什么梦?会遇见什么人?
天刚微微亮,还能听见虫鸣,空『荡』的一大片空地里,她见到了一个扫地僧。
顾瞒瞒穿着一身寝衣混混沌沌地倚在门框边,却被刮来的寒风吹的硬生生打了好几个喷嚏。
那扫地僧听见声响看了过来,走到顾瞒瞒的身前关切地看了她一眼:“女施主可是在寻智空师兄?”
那小和尚问完这句话立马低下头去,神『色』间透着几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