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是身体失血过多造成的幻听。
转过头去,我发现在别墅围墙大门外,一个穿着朴素,头戴斗笠,面容年轻,一手拿锡杖,另一只手挂佛珠的年轻和尚正巍然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拳头大小的核桃佛珠,每一个佛珠都像是一张人脸,有喜怒哀乐悲欢愁。
看到此人,我大感意外,这不是帮我阻拦蛊师,使我成功逃离的神秘高僧吗?他居然没死,我还以为,他会被蛊师的毒虫给吞噬殆尽呢。
“大师。”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施主,你的脸色不太好。”年轻和尚向我做了个单手合十的举动。
“无妨,只不过发生了一点意外,大师,里面有一妖道,我一人不敌,能否合力将他降伏?”我说道。
这个和尚是有道行的,更是能够在蛊师的手下将我救出来,从这一点就可说明他的道行在我之上,如果我们两人合力,或许能够将霸占这个房子的蒋生给制伏。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正是为此事而来。”年轻和尚笑道,一副慈眉善目得道高僧的模样,与他的年纪看起来并不符合。
“但是那妖道非常厉害,我们两人恐会不敌,大师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有可能会连累到你。”我将蒋生的厉害之处道了出来,让年轻和尚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他心生退意,我也不会勉强他。
“坐阅五帝四朝,不觉沧桑几度,受尽九磨十难,了知世事无常,南无阿弥陀佛,贫僧既然来了,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况且,贫僧这次来,也是要了结这段夙愿。”年轻和尚笑道,这一刻神圣庄严无比。
夙愿?
我的心里微感疑惑,还没有给我考虑的时间,那大门居然不攻自破,也不见这和尚用力,只是轻轻一推,别墅大门便打开了。
这个时候,蒋生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从楼上走了下来,正好与我们碰在一处。
“蒋施主,你可还记得贫僧吗?”年轻和尚笑道,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十三个戒疤,以及一只受伤的雏鸟。
那雏鸟仿佛还不太会飞,扑腾了一下,掉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后只见那和尚用手轻轻一送,那雏鸟便飞出了别墅大门。
怎么和尚的头上,多了一个戒疤?我有点疑惑,细细一看,才发现是鸟粪。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不忍看这生命被滚滚车轮碾死,于是将它安居在了贫僧的头上一宿,那生命也是不忘恩负义,临走时竟是送了我一个饯别礼,我佛慈悲,善哉善哉。”说着,那和尚竟是一个人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你看,鸟类尚且有知恩图报之心,蒋施主以为贫僧今天来是做什么呢?”
蒋生的眼睛眯了起来,观察了这和尚片刻,继而眼中凶光一闪:“唯识宗悟虚老秃驴?”
“南无阿弥陀佛,换了一身皮囊,没想到施主还认得我,可喜可贺。”和尚笑道。
我被两人的谈话所迷惑,这两人难道是老相识不成?可是不对啊,看这和尚的面向,也就二十七八岁,怎么可能与蒋生认识?要知道这蒋生可是百年之前的人物啊。
我越是琢磨,越是感觉到疑惑,不过看到蒋生的容貌后,我心里一动,这蒋生不也是看上去才三十上下吗?
可是不对啊,蒋生是用了诡道,所以才能够保持容颜不老,其实自身已经变得半人半鬼,难道这和尚也是如此?
只是和尚身体内的阳气非常浓重,应该不像用了这种邪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参悟其中的原由,那蒋生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跳破窗户,逃了出去,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南无阿弥陀佛,小施主,好自为之。”言罢,那和尚手拿锡杖,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
“等等!”我将那和尚叫住,而后脱掉身上的衣服,背对着那和尚,问道,“大师你可识得此印?”
和尚的眼中终于焕发出一丝神彩,略感惊讶,用细嫩的手指触摸着我的后背:“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一切有为法皆苦之苦。四法本末、四忧檀那……”
说完这一切,和尚不再停留,拿着锡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一切有为法皆苦之苦。四法本末、四忧檀那……”我喃喃自语,想不通这句话到底蕴含着什么意思,透露着什么讯息。
但是和尚已经消失了,容不得我再细细盘问。
好不容易能够得到背上法印的讯息,可谁知和尚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让人为之不明的话语,实在是急死人了。
蒋生已经离开,当下,我不再顾虑,向楼上跑去。
只见张静雨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来之后,迅速扑进了我的怀里,就仿佛是被吓坏了的孩子一般,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而后向韦恬的房间走去。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不过以肚中的饥饿程度来判断,应该已经有一天多了,也不知道韦恬到底怎么样了。
“啪嗒。”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看到韦恬背对着我,静静地坐在镜子前,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涂上胭脂口红。
她穿着一身修身的素衣,从背后看去,身段无比曼妙,就仿佛那待字闺中的新娘,婀娜多姿。
“韦恬……”我轻轻呼唤了一声,看到她已经醒了过来,心里别说有多么欣喜。
韦恬转过神来,冲我微微一笑,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而后说了一句让我颇感震惊的话,“我想起来我是谁了,我叫白素素。”
这一刻,我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