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贤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道:“你去打听一下,罨撒葛为何没来?”
罨撒葛自封皇太叔,对朝堂掌控十分上心,从未曾错过大朝之会,怎么今日高勋发难,他竟脱空不在?这是自负一定能够闹得起来,还是有什么事情拖住了。
他闭目长长地吁了口气,今日若是罨撒葛在,哪怕他亲临现场,恐怕也未必能够压得下此事,也未必能够威喝得住群臣。
罨撒葛到底为何不来,这不象他的作风。
他闭着眼睛,虽然喝了宁神茶,他也尽量宁神静气,可心『潮』起伏,无法安宁。想着女里朝堂上句句刺心,高勋字字含讥,想到上京城的流言……他恨恨地一捶床板,他想杀人,他想杀了所有说这些流言和听到这些流言的人。
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的,的确,他是从韩德让的手中,夺走了萧燕燕。而萧燕燕当年,的确与韩德让情深似海,甚至到了今日,心中也未必能够完全断情。
可是,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是贪婪,他得到了燕燕的人,也渐渐得到了燕燕的心,甚至,他还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而当孩子降生以后,当他因为病体而执行早就设定的方案让燕燕摄政以后,他越来越觉得,燕燕应该是完全属于他的。
韩德让的归来,他是欣喜的,他终于回来了,一切又回到原点,他仍然是他的德让哥哥,忠心耿耿,才华卓绝。韩德让要追查萧思温的死因,他也是认可的,他为萧思温的死因耿耿于怀,又缺乏足够的人力去查这件事。而且韩德让初归朝堂,也的确是需要建立功勋,才能够迅速提升。
可是看到韩德让在萧思温之案里的追查经过,他的心中却又是五味杂陈的。平心而论,韩德让并没有做错什么,他连接触的分寸也是把握得足够标准,可是,就是因为他在这件事里太过用心,太过努力,让他竟不知道,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皇帝的使命,还是为了燕燕。
他的心底是有一些酸的,甚至这股酸意,已经泛到口边了。
他睁开眼睛:“水。”
四端送上了水,他正喝着,才略缓过气来一些,就听得婆儿匆匆来报:“皇太叔府来报,王妃、王妃她有喜了!”
“砰”地一声,耶律贤手中的水杯落地,眼睛忽然睁开,充满了杀气:“朕还以为罨撒葛为何不亲自到场看他自己布的局,原来是胡辇怀孕了,哼。”
迪里姑忙道:“主上,怒则伤肝,明天臣再给你改一贴『药』。”
耶律贤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才冷笑一声:“哼哼……迪里姑啊,王妃有孕,朕与皇后甚为欣慰,明日你就去皇太叔府,给王妃诊脉吧。”
迪里姑低头:“是。”
耶律贤沉默片刻,又徐徐道:“朕还有一件事要交代你。”
迪里姑道:“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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