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懒一甩手,喝道:“放屁,你敢来哄我,那日我派的都是帐下死士,哪来的哥哥弟弟爹妈牵扯!”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那人忽然一阵大笑:“你果然是派了死士!”
撒懒大惊,方要掩那人的口,忽然一阵哈哈大笑,撒懒转头看去,却见一人,正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后,他顿时脸『色』惨白。
燕燕第二天,就收到了高勋送来的人犯和供词。
撒懒虽然忠心耿耿,熬了一夜的刑也没有招供,但他身边的从人却招供了。撒懒曾按喜隐吩咐,在『射』鬼箭之台暗伏死士,设下陷阱,暗算皇后与未出世的小皇子。
燕燕看着供词,一言不发,心中疑团却是越来越大。如果说前日喜隐指责高勋是杀害萧思温的凶手,可以说是情急『乱』咬人,但是高勋如此急促地就要干掉喜隐,则不能不叫她更加疑心。
那日『射』鬼箭时,高台陷阱,杀手暗伏,虽然杀手们全部死去,看上去线索全断,然而仔细一想,这高台从头到尾交与赵王妃布置,千钧一发的时候,赵王妃护住皇后,这种种疑点,有心人联系起来,头一个疑心的就是赵王喜隐。
然而这毕竟是横帐房的家务事,纵有忠心的臣子,可以暗中提醒皇帝皇后当对赵王多作提防。但此事以后,帝后不作追责,其余人自然也懒得多管闲事。横帐三房皇位轮换,当今皇帝身体又多病,谁知道哪天换到喜隐继位呢,谁没『毛』病非要针对着喜隐不放。
所以高勋忽然出手,自然是又快又狠又准把事情做成铁证交上来了,又道:“皇后,臣早就说过喜隐狼子野心,他诬陷臣等,就是为了架空皇后,到时候就谋朝篡位。”
今日政事堂议事,连女里也一齐来了,更道:“是啊,当日高台之上若有任何意外,小皇子不保了。三支皇位为争皇位,这些年来你杀我砍,血流成河。皇后,主上体弱,皇子还小,要防患于未然,把所有心怀不轨的人统统给镇压下去。”他说着,亮了亮拳头。
若换了平日,燕燕早就翻脸了,但她终究还是历练过几番事情,知道此事不宜与高勋等人翻仰止,当下强抑心头怒火,闭了闭眼,只做出一脸不忍,道:“喜隐虽然心怀不轨,但当时毕竟是赵王妃出手救了我一命……”说着,她缓缓看向下面群臣的脸『色』,忽然转问罨撒葛:“皇太叔怎么看?”
若是除去喜隐,高勋只能说是狗急跳墙,但对罨撒葛来说,却是莫大好处。所以以罨撒葛的老谋深算,此时反而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冷不防见燕燕把问题抛给他,倒怔了一下,先看了看高勋,忽然笑了起来,道:“看在赵王妃有功的份上,倒是可以免了她和赵王府其他人的罪,但赵王喜隐毕竟证据确凿,以我之见,最好还是把他关押起来,免生事端。”
北府宰相室昉亦道:“臣赞同皇太叔的意见,人证物证俱全,若不惩戒,则法令不行,与国有害。”
燕燕又看向罨撒葛:“既然如此,那,喜隐关在何处为好?”
罨撒葛看着燕燕,忽然笑了。今日是高勋针对喜隐之局,但是燕燕却一直不看高勋,而是每问都指向他。她是怀疑了什么?还是因为喜隐不保,高勋坐大,威胁到她的制衡之力,所以把他拉出来,借力打力,以对付高勋。
真有意思,这至尊之位,的确是很能够改变一个人啊。原来那个让胡辇护在身下,天天惹祸的小丫头,如今也能够对他出招了。高勋如今已经嚣张到站在皇后面前指手划脚了,而燕燕把这件事交给他,不管他如何处置,都会让高勋扫了面子。而他身为皇太叔,也势必不可能再转头说听高勋作主。
而对于喜隐的处置,太重则会让宗室们想起穆宗时代阴影;但是太轻,对于喜隐来说,根本毫发无伤。当下他微一沉『吟』,道:“软禁于赵王府,跟不关有什么区别?人人都知道谋害皇后与小皇子的结果是毫发无伤,那皇后和小皇子以后的安全,谁敢保证?”
燕燕一惊,看向罨撒葛,两人目光对视片刻,燕燕忽然笑了:“那就依皇太叔之议,当关于何处?”
罨撒葛道:“将赵王关到祖州去,让他为祖宗守灵吧。”祖州是太祖阿保机与述律后的陵墓所在,李胡也葬于此处,让喜隐过去,也让述律后和李胡看看他的失败吧。
燕燕点头:“皇太叔判得不错,喜隐犯了错,就让他在祖宗面前请求原谅吧。”
高勋虽然心有不甘,但喜隐关押祖州,驱离上京,也算得让他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