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磨鲁古被打了个半死,高勋将他扔到一边,又叫来歌舞欣赏,过得片刻,忽然听得楼梯间脚步声连串急响,只见太平王罨撒葛率侍从匆匆赶来。
却是罨撒葛早派人监视着朝中重臣动向,耶律贤的信息自然是每日一报,先头只听得他入了酒楼,本不以为意。后来听得监视高勋的人来报,也是入了这家酒楼,又约了数名汉官,顿时怀疑起来。哪晓得磨鲁古进来一场大闹,监视之人匆匆赶去报信,罨撒葛听得明白,见高勋要借机生事,只得赶来平息事端。
磨鲁古等人见了罨撒葛来,连忙扑上前诉说委屈。罨撒葛已知原委,却装作不知,只问:“怎么回事?”
高勋这才站了起来,淡淡地道:“小王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要请教太平王呢!这小儿……”他指了指磨鲁古,轻蔑地道,“方才冲到我房内大骂什么‘不过是个卑贱的汉奴罢了,还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就算封王为相,也不过是哄哄你们玩罢了,还不一样是我们家的狗’!不知道这样的话,是他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主上的意思?”
罨撒葛脸『色』顿时白了,顿足道:“小儿无理,高郡王打得甚是!”
高勋冷笑:“我高勋自归辽以来,自认忠心耿耿效忠王室,却不是为奴作犬。若是上京贵人们如此看待高某,则高某何以立身于大辽?”
罨撒葛忙劝道:“高郡王,高郡王,小儿口上无知,何必在意。主上与我,素来敬重高郡王,何必听他胡言。”
高勋紧『逼』道:“这小儿见了太平王,口口声声要太平王为他做主,不知道太平王与这小儿有何关系?他的言行与太平王可有关?”
罨撒葛忙道:“自然是与我无关的。”
高勋冷笑:“无关就好。呵呵,若太平王看不起我等汉人,要打要杀一句话的事情,不必派这等小儿来羞辱我。”
罨撒葛被这高勋一句『逼』一句,挤对得无言以对,只得转了话头骂磨鲁古:“你何以闯到此处,又胡言『乱』语,得罪高郡王?”
磨鲁古急道:“原不干我的事,我只是追着燕燕来的。”
罨撒葛诧异:“燕燕也在此?”
话音方落,却听得一人笑道:“姐夫,你怎么也来了?”
罨撒葛扭头看去,却见另一头回廊上,一对璧人姗姗而来,细看之下,不禁愕然:“明扆、燕燕,你二人如何会在此?”
耶律贤却不说话,只腼腆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燕燕,神情中情意绵绵,在场的除了燕燕以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唯有全无此感觉的燕燕向着罨撒葛笑道:“哎呀,姐夫,这个磨鲁古原来是你的人啊。他先前欺负我,你快打他给我出气。”
罨撒葛得到的通报只知今日高勋进来以后,还有耶律贤,却不知道耶律贤竟是与燕燕同来,不禁头疼起来,叫道:“不要胡闹!明扆,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耶律贤走上前,讪讪地道:“侄儿是陪着燕燕姑娘来喝茶的……”他指了指回廊另一头,又道,“才喝了没一会儿,就听到这外面有吵闹声,便走过来看看。”
罨撒葛只想有个转移话题下台阶的机会,忙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可看到了?”
耶律贤摇头:“不曾看到。”
燕燕却叫道:“我知道啊,刚才他踹门,还骂人,我都看到了,高郡王说的是实话。”
高勋阴恻恻地道:“呵呵,这边磨鲁古踹门,那边太平王就带人来了。这是以为高某人带人密谋私会行不轨,所以找个由头来叫骂?”
罨撒葛心知肚明,表面上却是一派和气,笑道:“看看,多心了吧。我也只是路过而已,听到这酒楼里的叫骂声,所以来看看。既是这磨鲁古无理,我叫人押他回去,问罪于他,给高郡王消气如何?”
高勋听了,忽然转了笑脸:“既如此,那就有劳太平王了,只是今日太平王如何有空来这汉城?”他变脸变得甚快,方才还是夹枪带棒不依不饶,此刻似乎完全听信了罨撒葛的解释,顿时抛给他一个男人们心知肚明的笑容,“听说太平王新纳王妃,我还道您没时间出来玩呢,没想到也是同好。可是同高某一样,知道这酒肆新招了一批西域歌姬,个个绝『色』,颇有风姿。既如此,今日就由高某请客,一起欣赏如何?”
罨撒葛微一犹豫,说实话,他是想探听一下高勋来此的用意。他这一眼扫过去,见室中几人,均是上京的中层汉官,却无特别可疑之人。他有心想留下探一探高勋的底,哪晓得站在一边的燕燕听得不悦起来,叫道:“姐夫,原来你到这里来,是跟这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的,我要告诉姐姐去。”
罨撒葛心中一凛,生怕这丫头当真回去向胡辇胡说八道,当下喝道:“我只是路过闻声进来而已,燕燕,不许你胡说八道。”